“真的好吃。”方稜温和地说，“你自己试一试。”
“也许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方稜只觉嗓子发干，“他今晚是不该突然上门去找你，真的，可是在上门之前，他已经等了你半个月，他只是想让你尝一尝他做的蛋糕——爱棠，我了解他，他不是那种坏孩子，他真的只是想——”
“程小闯，你越来越有经验了，一定会越做越好吃的。”方稜说，“做坏了也没关系，反正还能给我吃。”
方稜朝他微微一笑，“这我信。”
…你是小变态，我是大变态。”
“……”方稜一口气堵在喉咙口，“还行吧。”
*
“方稜。”杨爱棠轻声说，“他是什么都不懂，可你也什么都不懂吗？”
这件事，即使是杨爱棠，也觉得难以启齿。
杨爱棠久久没有回答。
两相沉默。夜半无人的道路上，方稜不自觉地越开越快，冷风刮进车窗，像用冰冷的刀背威胁地拍着他的脸。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湿巾擦了擦手，颇郑重地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程闯都来不及阻止，可是看他品尝着蛋糕的表情，程闯又不想阻止了。
方稜转头，目光从他那通红的脸往下移，看见程闯膝盖上还放着那个被砸扁的蛋糕盒，“亲手做的，送不出去，很难受吧？”
杨爱棠一怔：“什么？”
方稜笑起来：“我知道啊。但是扔了多浪费，是吧。”
“方稜。”杨爱棠终于又开口了，“他知不知道……我……和程瞻……”
“……”程闯感到绝望，这人怎么这么会戳人心窝子，害他又想哭了。仰着脖子用力地吸了口气，“大丈夫……愿赌服输。”
杨爱棠踟蹰地说：“方稜，我就是有些被吓到——”
又一个小蛋糕块被递到了他的面前。程闯抬眼看他。
“是我不好意思。”方稜很快打断他的话，“真的，我本来想给你发个消息来着……唉，给你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以后绝不会这样了。”
方稜“嘿”地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伸手去拿那蛋糕盒，程闯犹豫地递给了他。方稜将盒子四面都擦干净，小心地打开，里头纸杯蛋糕上的奶油已经全部报销，蛋糕本身也没了形状，方稜颇可惜地说：“这次放了奶油啊？上次都还没有的。”
挂断之后，他在沙发上坐了小一会儿，又挪动手指，进入微信，给方稜发了一句：“对不起。”
“你是为了拒绝小闯而抱歉，还是为了和他哥哥谈过恋爱而抱歉？”
“啊，不是……”方稜只觉得周身都愈来愈冷，以至于将车里残余的蛋糕香气冻了起来，他舔了舔唇，那味道已经寻不见了。
程闯默默地从他手上咬下那一小块，默默地感受着它在自己口中柔软地融化。
“没，也没多大事儿。”
方稜的车速渐渐稳定了下来。他开始茫然地后悔，这句话一定伤害到了杨爱棠。可是他的心里也有一团乱麻，把五脏六腑都缠绑起来，绞得稀碎，他没有余裕再去顾及杨爱棠的心情了。
*
杨爱棠很少和人吵架，不如说，除了小时候和妈妈吵架、长大后和男朋友吵架，他从来不会和其他外人吵架。他没有想过要让方稜难堪的。
方稜将程闯送回家，自己在回去的路上，接到了杨爱棠的电话。
这个电话最后也不知是如何结束的。
他以为杨爱棠是来兴师问罪的，深呼吸一口气接通，对方问的却是：“小闯他还好吗？”
程闯低声说：“又不是做给你吃的。”
杨爱棠说：“我真的很抱歉。”
过了很久，方稜也不给反馈，程闯捏紧了安全带，有些难过地低头，“真的好吃吗？”
程闯怎么也想不到方稜会这样“安慰”他，怒道：“我不是小变态！”
“你为了什么抱歉？”方稜却说。
“他不知道。”方稜说，“我没告诉他。”
“我新买的奶油。”程闯轻声说，“这次比上次的，一定还要好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