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晗终究是个病人,打两下手上便没力气,不能出气,又夺季绍明手上的杯子,掼在地上四分五裂。水流遍地,玻璃稀碎,季绍明虎着一张脸瞪她,气沉丹田吼一声:“欠教训!”
她不想回一个人的公寓,打过针也不能去买醉,寂寞一旦来了就难以打发。向晗正搜肠刮肚,抽出一支烟思索,季绍明忍不住从阴暗的角落跳出,抢走烟说:“小晗,我送你回家好吗?”
“我让你滚。”
向晗压过咨询师的话音强说:“没事了,我让他走了。赶在我失守前,我掐死复合的苗头。”
她问她还好吗,向晗说他来了,他一定是带着目的性来上海,她越和他相处越害怕。咨询师问,为什么害怕。
面包型的“强生”出租车停下,季绍明半推半就她进车,吻密密麻麻落下,他吻她的唇,向晗不容他得意到底,咬紧牙关不松口。
向晗凝视镜中发青的脸,医院洗手间的水箱滴滴嗒嗒,现在真的只剩她一人了。她听见她的声音替她说:“我感觉我要重蹈覆辙了。”
“你不愿意重修旧好吗,你说过你和他在一起很快乐。”
陈敏评价过,向晗只在聪明和糊涂的两极跳转,没有中间地带。她看清季绍明的浑水摸鱼,趁虚而入,却在这个极度虚弱而寒冷的夜晚,无能为力抗拒。头抵在季绍明胸口,他吻不到她的脸,就亲吻发顶。
半夜又闹了一回。她口渴醒来,见那边床无人,徒留褶皱,一丝温度都没有。慌了神,以为是一场梦,赤脚下地想去找他。季绍明这才慢慢上楼,出现在楼梯口,举着玻璃杯说:“该吃药了。”
寒风萧瑟,向晗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出租车停靠点候车。葱皮薄的裙子,风一吹她瑟瑟发抖,一天中只喝了两碗汤,饿到胃反酸,真真是饥寒交迫。
晨起下阴湿的冷雨,季绍明是被腿酸醒,出门买菜和早饭,又上楼喂向晗吃药。向晗家是商住loft,拿个东西跑上跑下。服下药,她使唤季绍明拿睡裙,缩在被窝里更衣,鱼尾裙、胸罩、小裤裤飞出,季绍明都看呆了,向晗倒头再次呼呼大睡。
季绍明抱头躲避,不忘护手里的水,冤枉道:“我又哪儿招你了!”
血,冷冷说:“你走。”
马路上下班的车辆大排长龙,所有人都要回家,可她不能跟谁一同回家,她真想随便跳上哪辆车子。成群结队的汽车尾灯,像一双双红眼逼问她去哪儿。
季绍明狗皮膏药似的赖在椅子上,向晗作势揭胶布拔针,他不走她走。他这才起立,向晗抓起身上的大衣盖在他脸上,双手掩面。
向晗呆愣愣的,好像在辨认眼前的人是他。
向晗听他趿着拖鞋走近,长叹一口气,掀被子上床,边往两人身上盖,边悄声抱怨:“魔星。冤家。”
向晗躲闪他的亲吻,并没有骂他。季绍明便狡猾地更进一步说:“我们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我照顾你。小晗,我的宝贝。”
他的脸本就轮廓硬朗,浓眉双目有神,升官后更添不怒自威的气质,真动火上脸了,还是很吓人的。向晗被威慑住,不敢抬眼看他,他扛起她扔回床上,又下楼拿清扫工具。
季绍明当真听话走了,她又打了三瓶吊针,半梦半醒,睁眼天已彻底黑下。手机无数条未读消息,关心身体,问询工作,还有心理咨询师的回访电话。
她和季绍明倒在她家床上时,她都能想到他在背后偷笑。都是成年人,放他进门会发生什么,她早已想见。上海冷清的月光照在向晗脸上,她认命地闭眼,枕着季绍明的胳膊入睡。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斜长,向晗孤零零伫立,眼底像结有一层水汽。回身抓来枕头,不由分说照着他脑袋一通猛打,骂道:“你走啊!你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你走得越远越好,你走,你走……”
他偷香一口,大衣向两边敞,把她裹进温暖的怀抱,低头哄她说:“你看你都冻僵了,让我送你回去吧……是我求的,我想送你回家还不行吗,我不吵吵嚷嚷了,我多爱你你知道。”
冰凉的液体像是注入心脏,四肢百骸冷透了,她摇摇晃晃走到洗手间,尽情地洗冷水脸,拨打咨询师电话。
“一点点快乐,然后是无穷无尽的受伤。”
她没礼貌地挂断电话,不想听咨询师的泄气话,不中用,劝她走老路。她努力过,有好结果报答她吗。
接近中午上楼看她,他就图谋不轨了。二楼的床就是一张床垫,她朝墙睡得不省人事,骑着被子,嫩翘翘的屁股外露,内裤夹在中间。他蹲在床边伸手揉揉穴,看向晗没反应,内裤裆布勾到一边,顺着肉缝舔了一口。
她脚背蹭了蹭小腿,人和穴仍沉睡着,输液和口服药都有镇定成分,她全身软绵绵,不然昨晚也不会意志不坚定,由他登堂入室。他抬头看可怜虫抱着手机酣睡
就让她糊涂一次吧,再犯一遍去年的错误。
前后清理一个多小时,拖完地又开手电筒细细扫玻璃碴,末了手机贴地板,季绍明趴地上检查有无碎渣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