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许一鸣再次看他时，岚抬头轻声问道，他早就注意到他的目光，或者说，总是对他的目光格外敏锐。
完整的果肉递过来。
“怎么了？”
“我可以……”
许一鸣木然翕合嘴唇，轻声发出音节，声音却越来越小。
“但是有件事要麻烦你。”
“我可以先领这月工资吗？我女……”
心神就被岚突然倾身过来的动作给打乱了，岚靠得很近，直直望进他的眼底，镜片后瞳孔在头顶暖光下，是一种很奇异的颜色，淡淡的灰又有点蓝，不似亚洲人的虹膜。
这是他第一次来邻居家做客，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熏香，原本简单家具被换成高级产品，客厅天然材质的窗帘隔绝了一切光线。
“很像和老婆吵架了。”
他有些局促的换了个坐姿，屁股下的真皮沙发摸着滑滑的，一杯水被放在沙发前的茶几。
那刻对上眼神，许一鸣下意识攥紧衣角，提起一口气说。
“我很少喝饮料，只有这个了。”
那人坐上了沙发另一头，拿起茶几的水果刀。
“谢谢，不用麻烦。”
许一鸣张着嘴，有种准备半天最后哑火的感觉，他楞楞接过削好的苹果刚想道谢。
那样的神情不言而喻。
“可以。”
“抱歉我就随便猜猜。”岚推推眼镜架，按下电梯按钮忽然说，“来坐会儿吗，现在出去太晚了”。
眼镜反着光，看不到眼神，语气带上了戏谑。
晚要出去吗？”
沙发正对面墙壁挂着副十分精美的画，约一人高，许一鸣不懂，但也知道像是这种画应该价值不菲，他又偏头去看冰箱那头的岚，张开嘴，一个“我”字卡在唇边，心底斟酌数遍的话吐不出来。
苹果皮一圈圈连得很长，好像永远不会断，许一鸣偷眼瞧他，觉得屋里的冷气都让人焦躁煎熬。
听到岚的话语他下意识先摇头，又连忙说，“……对，出去走走。”
许一鸣抬起头，翕合几下唇还是闭上了嘴。
笑意一直停留在岚的嘴角，也正是这笑让许一鸣没那么不安。
许一鸣看着那光点了点头。
显示数字的电梯屏幕亮着红光。
显然没听到。
视线越过屋子里的香松落在那人身上，岚拿着苹果走来，屋外蝉鸣阵阵，这栋楼隔音不好。
剩下的话语又被默默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