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着头，忽然一道影子从眼角余光中闪过，对面就多了一个人
手机“叮咚”一声，他打开消息一看，原来是刚刚一起看剧的师妹邀请他加入一个聊天群，名字是“姐妹追剧小窝”。他点了一下，同意加入。
“我怎么觉得你从外地回来一趟变得生分了。”金澜皱了皱眉，走了过去。这眉没皱两分钟又舒展开：“以前上课，不是天天一起走？”
路灯起了光，昏昏黄黄，暖意如水向下倾泻。路上行人像在水中穿梭而过的鱼。
“那这次的传闻不是真的，”他无奈地笑了：“他哪里是那么多情的人。”
开席了，菜不断地被摆上桌子。金澜拿起筷子，“论证基础太薄弱了，你的结论毫无论据支撑啊——还是吃菜吧。”
“我找了你半天，结果你就在这里看电视剧？”一个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在嘈杂的欢闹中格外清晰。
金澜回过头，是颜雪羽。
金澜没有待到最后，但一直到离席之前，他没有再看到颜雪羽。出了酒店大门，他遥遥看到一个人站在路灯之下。离得有点远，光线不好，他并不能看得分明。天还没有黑透，深蓝一片，天上雪花飘落，雪势不密，但今天北风强劲，一点不足道的雪粒也被生生舞出了存在感，像给一幅宁静深远的画面平白加了许多噪点。
“我这不是好久没回来吗，那么多老师和师兄，得挨个打过招呼。”
没人说那人是在等他，可金澜还是忍不住一步一步向那安静站在冰天雪地中的身影走去。还没走两步，那人忽然转身回头，看到他，然后说：“金澜。”
一整排的灯，就像在半空中拉起了一条分界线：在此之上，空寂萧索，辽阔旷远；在此之下：人影憧憧，四处游荡。
“师兄，”她只能硬着头皮说:“咱还是，看剧吧……”
也是大半年没见的人了，金澜心中惊喜，语带热切：“你不是在外地？我还以为你不来。”
颜雪羽走后，师妹立刻凑上来。也许因为金澜刚刚与她分享了一个秘密，于是就在这短短十几分钟里，两个人之间本来还算生疏的关系便陡然亲近起来。她望着颜雪羽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表情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好奇：“师兄，颜师兄是不是天天换女朋友啊？”
师妹颤巍巍地把手机捡起来，忽然觉得这个一贯温和的人怎么有点冷？像冻了好多年似的，眉宇间都是霜雪气。
金澜只是微微低头，兀自笑着。
“不说这个了，”看着他柔和温顺的眉目，颜雪羽露出了一点平静的笑容：“你着急回去吗？能陪我走走吗？”
金澜于是笑了：“这是优秀的人才有的烦恼吧？你看，我也有好多人太久没见，我就没有那么麻烦。”
面上了。
“那，”金澜颔首，“等会再聊吧。”
金澜怔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是你啊。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女主角眨了眨眼，一颗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摔碎在地板上。
“怎么可能？”
金澜还想再说什么，却听他说：“好了，我先去跟师姐打个招呼，你慢慢看吧。”
“有传闻这么说啊。”
金澜正在喝水，一听这话还被小呛了一下。
颜雪羽微微点头，那一闪即逝的笑意像燕尾掠过湖心。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前面正在张罗宾客的师姐，说：“张师姐之前带过我两天，我怎么能不来？”
金澜作为画外人这样看着，只觉得这的确是一颗很伤心的眼泪，连地板都该感到疼痛了。
“是真的，你也不用紧张。”金澜看向桌上的餐巾，暗纹流淌在白色料子上，他不觉得美观，只觉得那像姿态优雅的裂缝。他说:“现在，我觉得这种事都无所谓了。”
刚入群的一瞬间，群里的消息就多到刷起了屏，大伙正在讨论今天男女主之间的误会，以及对剧情下一步发展的推测。金澜翻着消息看了一会，觉得还挺好玩的。
吃饭的酒店离学校只有两条街，两个人就这样散步回了学校。而到了门口，颜雪羽说想买杯咖啡，于是二人一起进了门口那家快餐店。正是下课的时候，人潮拥挤，颜雪羽去排队。旁边桌子刚好空了，金澜就顺便坐下等他。
师妹一本正经地反驳：“有这样的脸，想不多情都难吧。哎不对，哪怕颜师兄只有一点情，对他来说也够用了。”
“真的假的啊……师兄，那个，你放心，我给你保密！”师妹顾不上捡手机，只四处张望了下，还好人声嘈杂，没人注意到金澜的话。然而她忽然想到，好像是听说过这位师兄喜欢男人。“师兄，原来那些传闻……”
这话怎么接？这话没法接。一个并没有那么熟的人忽然吐露一个足以称得上重要的秘密，只会令人感到局促。
金澜低头看见屏幕上，剧情正进行到男女主因为误会而分手。漂亮的女主角倚着门框，望着空荡荡的房间，然后画面闪回到二人往日亲密而欢乐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