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湖泊里黑天鹅翅羽末端沾上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樱树的枝杈在夏风中划过有色的弧度……国医大的每一处风景,都于沉默中记录着她犯下错误的证据,不断鞭笞她的良心。
他有些伤感地感慨:“我母亲毕业不到一年就离世了,连一张在校的照片都没留下。”
他失神落魄地往校门口走去,方才进攻时横冲直撞的底气荡然无存。他望着安静躺在掌心里的樱花树叶,抚摸着上面的纹路,似乎想要探出尘封的真相,最终只能摇头叹气。
钟怀远绕过车头,坐上副驾,将手里的树叶塞进他的裤子口袋:“车费付你。”
SUV的后置空间足够大,两个人并排坐在上面也不嫌拥挤。
车子并没有按照回家的方向行驶,反而转去了内环,在钟怀远的疑惑中停在了大学城的中心湖公园。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今早祁冬青故意不让自己开车。
黎飞雁失神般望着枝头的翠绿,在钟怀远离开后不停地重复着:“她来找我了……她终于还是来找我了……”
草坪上有许多前来野餐的学生,花纹各异的餐布在微风中鼓起,如同彩色波纹在绿色幕布上流动。夕阳的余晖投射在水面上,像撒下了一湖闪着光泽的玫瑰,演绎出一场盛大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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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怀远点到即止,又重新望向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樱树。
“新花不识旧人,这樱树你们毕业时栽下,来年第一次开花时它就不记得了。”他低沉的嗓音如同利剑,直刺入谎言的裂痕,“那又如何,我们这些赏花的后辈能从香气中嗅出故事。存在是一定会留下痕迹的,您说是吗?”
在对方逐渐瞪大的眼睛中,他冰冷地说:“她叫佟悦,不知道黎书记您还有印象吗?”
明明汤的温度正好,并没有热气蒸腾上来,可钟怀远莫名就觉得眼前雾蒙蒙的,有种想落泪的错觉。他将喝尽的汤碗放下,抱着冬青在后备厢坐下。
*凌游:清热、泻肝、定惊
不在通勤高峰时间点的外环路上车流极少,偶尔才有公交车缓驰而过。钟怀远突然被一阵短促的鸣笛吸引去了目光。
黎飞雁立刻拒绝,根本没留意自己突然拔高的声调:“我不认识她!”
一个可怕的答案在钟怀远心中形成:或许当年黎飞雁是知道自己妈妈被流言冤枉的真相的——更有可能,她就是那个收受了钟行正利益的捏造者。
黎飞雁保养得当的脸部肌肤彰显着光鲜,可源于作恶的恐惧依然跟随时间沉淀在每一道岁月留下的褶皱里。恐惧一旦萌芽,只会肆意生长,除非心结解开,否则将永生纠缠所依附的主人。
被猛地拿起又轻轻放下的失重感正在一点点击碎黎飞雁完美的伪装,即便面上无恙,内心却早已失了分寸。
祁冬青降下车窗,将左手随意地搭在上面,冲他笑道:“帅哥,打车吗?”
“哦,是的。我平时工作忙,很多话说出去便不记得了。”
“那太可惜了。本来我还抱着一丝能从您这里知道一些母亲过去的希望。”钟怀远压下唇角,一副遗憾的样子,“我一直很好奇她的校园生活。我只听外公说,她对护院感情很深。想必这份心情您也感同身受。”
三十年的时间很长,大学的社交圈又格外广泛,正常人都需要倒带检索,绝不会如此干脆利落地秒答。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的回应恰恰暴露了她的心虚。
祁冬青并没有意识到话中的深意,只是开玩笑道:“那你入赘我们和春堂呗。”
落日独有的绯色落在祁冬青脸上,混着暖黄的光晕扫过他丰润的唇。钟怀远俯身用舌***着下方那处天然凹陷的唇窝,于渐晚渐浓的日暮中吻上祁冬青——他此生命定的着落。
“理解的。”钟怀远没有立刻拆穿她,继续进攻,“说起来我母亲还可能与您是同学呢。”
祁冬青好奇地戳了戳露在外面的半片叶子:“这是什么?”
上清晰的划痕,晃了一圈又重新回到她化着精致妆面的脸上:“您不会忘了吧,校庆分享会时您在致辞中提起过是200Y届毕业生。”
钟怀远只能寄希望于黎飞雁尚存一丝良知,主动坦白曾经的言行。
冬青说话时带着澄澈又期待的眼神:“好喝吗?”
钟怀远突然说:“我要是失业了,你会养我吗?”
世界最美好的景致已在怀中,太阳照旧西落,而爱意永远常亮。
祁冬青打开了后备厢,一个家用电汤煲搁在中间,旁边的篮子里还装了两幅餐具和一个大汤勺,违和中透露着一股温馨。他掀开煲盖,舀了一碗汤放到钟怀远手里:“不能去海边看落日,湖边也不错。”
钟怀远只说是“护院特产”便不再吭声。
第44章 金钱草
在听到佟悦离世的消息之后,黎飞雁的表情彻底僵住了,自我麻痹般不断重复着“不关我事”。
今天是懂得生活浪漫的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