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明白时隽是在扮演诉方,设想可能遇到的诘难,她自然要想办法按正当防卫辩:“可是李静渊当时确实被下了药,处于被侵害的状态,龙在田的行为确实解救了他。法律管的是行为效果,他心里吃不吃醋,并不重要。”
小陈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边记边说:“跟进禁毒大队那边的进展……诶老大!我想起来了!姓凌的不还背着命案嘛!他承认他杀人诶!李静渊说得很对,他敢说出来,说明他根本没打算让李静渊活下去啊!如果李静渊生命受到威胁的话,怎么防卫都不过当,直接免于处罚!”
小陈偏头想了片刻,又说:“诶?那就不要过多去关注龙在田,咱们把注意力放在受害人身上!他不是涉嫌贩毒被调查了吗?他用违禁药品对李静渊实施侵害,这个是无可辩驳的呀!”
小陈下巴一缩:“啊?这……”
第二天早上,时隽和小陈又去医院见了李静渊,在杜雨落的帮助下听他讲了一遍事情的经过,两人的陈述基本一致,细节也对得上,时隽却轻松不起来。
“这你就说到点子上了。”时隽终于满意点头:“你要辩正当防卫,就一定要把侵害突出再突出!我昨天问龙在田知不知道那个是毒品,就是提醒他,这个侵害可以很严重。侵害越严重,他防卫就越正当。我看他蛮机灵的,应该一点就透。”
“我靠,这个变态!”小陈气得鼻孔出气。
时隽白他一眼:“你是第一天干这行吗?他承认有用吗?你找得到证据吗?当事人的骨灰都在庙里吃香火了!姓凌的完全可以改口,就说他骗李静渊的,故意这么说激怒他,实际上没有做这件事,你有什么办法?你觉得他傻吗?他明知道不可能找到证据了,才敢说出来呀!”
时隽皱眉微微摇头:“法医说那瘪三……丧失性功能和生育能力,重伤致残。明显过当了。而且,这暴躁老哥,打完人之后,转头就跟小情人做了。诉方如果按故意伤害算,说他争风吃醋,激情犯罪,你怎么洗?你没法洗。”
“时律师!”时隽已经转身,龙在田突然叫住他:“你不要打渊儿的主意,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他说他会等我的!”
时隽点头:“道理是这样没错,但他们两个在受害人半死不活躺那儿的时候,当场开搞,这个真的……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那公诉人会问,你觉得李静渊受到了侵害,制止了侵害行为后,你为什么不报警呢?要是男女倒还好,同性恋本来就在公众视野里形象不好,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真的抱着开放、包容的心态看待这件事情。”
“这人能混到现在,他不可能是个傻子。我现在甚至担心禁毒那边根本逮不到他。地头蛇啊你想想,他肯定不是第一天干这个,以前都没能逮到,哪有这么巧,这次就刚好翻车、给我们打助攻?”时隽手指在自己膝盖上敲,越想越愁:“根本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两条彩信也是个大雷。万一是龙在田那些好兄弟给他发的,那完蛋了,警方查到后直接激情犯罪都没了,说他出发前就有预谋、有帮凶,就是专门去找姓凌的麻烦的,你怎么辩?”
回H市的路上,小陈问时隽:“老大,正当防卫?蛮典型的了。”
时隽收起纸笔从容地放进公文包:“今天先到这里。帮你打过招呼了,没人会为难你,乖一点别惹事。走了。”
时隽差点儿失声笑出来,最终紧抿着嘴憋了回去,他冲摄像头抬了抬手,叫人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