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片刻之后,他又开始接着向前走了。
母子对视了不止多久。
然而,这山景落到了归海一刀的眼中,却与乌云密布,荆棘铺地并无半分区别。
静默片刻,
女人微动的口唇在此刻凝固。
一把漆黑的长刀。
蓦然。
水月庵,水月庵。
煞气森然。
当真是一处清幽的绝景。
“不是剑惊风!”
脚步向前。
看向了这张,在父亲死后,便一脸凄苦,不复当年温柔的脸颊。
“哈哈哈!!!”
“但,娘却不后悔,因为,娘同时也杀死了一个不肯回头,无法自控,堕入魔道的妖人。”
因为,那是在她脸上阔别已久的温柔笑容。
他的心念险些被摧毁了。
那是无比低沉的嗓音,直钻入归海一刀的心中。
是他的母亲。
只因他脚步,在心头的动摇之下,不像是行走在平地之上,反而是犹如落入了沼泽,寸步难行。
归海一刀笑了。
“也不是了空!”
女人缓缓颔首。
最终,归海一刀开了口。
那对充斥着漠然与森冷的眼,看见了她的面庞。
那是荡漾的水声,冲刷在岩石之上,那是木槌的敲击声,打在归海一刀的心头上。
“哒哒...”
他缓缓俯身,拾起一片落叶。
他在继续往前走,走向竹林的深处。
反而是热血汹涌,一片迷茫,甚至,这幅心神,都影响到了他那百炼的身躯,脚步都不由的虚浮了起来,就连紧握长刀,一向稳如泰山的右臂都开始疯狂打颤,那对漆黑的眸子之中,也满是动摇之色。
然而,那不是他手上的黑刀。
“一刀。”
他握紧了长刀,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草庐大开的竹篱走去。
归海一刀放声大笑,状若癫狂。
“娘。”
“沙沙...”
后方传来的脚步声,在这宁静无比的水月庵中,该有多么刺耳。
又是向前两步。
“不是麒麟子!”
豁然开朗。
耳边的击水之声叮冬,清脆悦耳。
双手合十。
归海一刀缓步行走于竹林之中,四周一片苍翠,竹枝之间晶莹闪闪,清凉的微风徐来,掀起花草芬芳,拂面袭人,深山之中,就是如此的宁静宜人。
但,眼角却落下滚滚热泪。
唯有这番景象,看着才像是一个佛家清静之地。
铜鼎之中香烟鸟鸟,氤氲飘飘。
她脸上的笑容令归海一刀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再是你的亲爹了。”
水月庵是尼姑庵。
两旁翠色凝碧,风物喜人。
记忆闪回,那是当初父亲将刀法传授给
但,这个女子还是跪在蒲团之上。
两侧夹道的翠竹骤然消失,面前,则是一桩精致的草庐。
“娘,杀爹的是娘亲!杀爹的是娘亲啊!”
她缓缓的转过了头。
脸上,带着一副不知该如何自处的无助神情。
翠竹依旧,但本来响起的蝉鸣与鸟啼,却在他的到来之后,变得无比的沉寂。
但却没有香火,居于奇秀的山林之中,见不到红漆剥落,残瓦断檐的破败,也见不到高大的神像,不知晓供奉的是哪位尊神。
归海一刀的脚步停了。
遍地短草如茵,林风拂面。
归海一刀也看向了她。
尽管刀未出鞘,但任有一股森然的煞气席卷而开。
但此刻的归海一刀,心中却无半分的坚定杀意。
手不停的颤抖。
“娘,杀了你爹。”
缓缓抽出刀。
归海一刀握着刀。
渐渐的,耳边的静默逐渐被击破了。
竹叶沙沙做声。
“娘,我找到,当年杀爹的凶手了。”
“哒——”
归海一刀昂首大笑。
那是他最亲近的人。
怎能缺少了某人诵经礼佛,为了人身前欠下的血债,而做出的忏悔?
归海一刀漠然。
而是一把匕首,一把样式古朴的黑色匕首。
尽管,脚步很慢,慢的像是拄着拐杖的老者。
脸上不知道该做出如何神情,因为面对着即是生他养他的,也是害了他父亲性命的母亲,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林间小道。
女人也笑了。
潺潺溪水自门前流淌而过,携着苍翠的落叶,横亘于归海一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