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气急败坏:“是谁,是谁泄了密!是谁!”
从东京、上海,再到重庆、华盛顿,兜兜转转三十年,光阴簌簌,人生碌碌,好像直到这一刻,才有空闲停下脚步相爱一场。
医生当然是无比动容。他将自己颊边的那只手按住,并把一个亲吻落在手心。
张起灵不语。
医生带着将军上楼,边走边问:“晚饭想吃什么?”
END
他说:“我不想待在这里浪费时间。带我回家吧,吴邪。”
医生:“……你知道我前几天在学做清明果?”
将军当然不会说,是他从医生身上闻到了艾草的香、春笋的鲜和豆沙的甜,这些人间烟火的味道总是明显得令人沉醉;他只会在医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探身在那脸颊上偷啄一个吻,然后在日夜如一的黑暗中被逮现行,作为惩罚他的嘴唇被咬了一口。
吴邪道:“既然他需要你去接管东北,那么是谁、又有什么必要害你?因为怕你成为下一个张学良?”
吴邪怆然道:“你答应了我,会好好活着。”
将军怔了怔,好似有些没明白:“那你前几天在学做什么?”
“我做了清明团、清明稞、青麻糍和团圆果,”医生在亲吻的间隙说,“麻烦将军把它们全部吃完……否则……”
他的否则没有说完,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否则”什么,只要将军明白就好。
“是的,”医生笑道,倏尔尴尬地一咳,“可是我,不会做。”
这是他们回杭州的第三个月。一切手续终于办妥,吴邪婉拒了新医院院长的职务,接下了相对清闲的行政工作,好将多出来的时间放到家里的病人身上;而张起灵写好了申请,正式退居二线,虽然职务不再,国民政府仍旧保留了他的中将军衔,时常也有人来看望、慰问。
将军看不见医生的笑,医生却看得见将军的笑。这丝笑意令他感到欣慰又酸楚,他按下心里的所有感觉,静静地陪将军回到了巷子里的住所。
将军道:“清明要到了。”他想了想,“杭州的清明节,是不是吃清明果?”
张起灵闭眼道:“我并非蒋的亲信,也不是他麾下的直系将领,他的重用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
将军或许是有感觉的。自从失明,他对身边人情绪的判断就准确得可怕,于是外面的警卫刚把门关上,将军就握住了医生冰凉的手,还帮他擦掉了挂在眼角的点点泪花。
广漠不动,期待地看着将军。果然,一旁的医生见他这样,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玻璃纸包住的糖果,放到广漠绷直的小手板上。广漠这才笑了,一边跑一边大喊:“谢谢大将军!祝大将军早日康复!祝大将军早日康复!”
听着小孩子明显是从父辈那里捡来的话,医生被逗得弯了嘴角。身旁的大将军听出了他呼吸的变化,也跟着淡淡一笑。
广漠七岁,在巷子里独自玩得兴起。渐渐地,有整齐的脚步声靠近,他抬起头,认出为首的是住在巷子里的大将军。于是他崇拜地站好,啪地一下给将军行了个一点也不标准的军礼,大将军带着警卫员和医生走过,听见他的声音,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
将军不语,只笑。
但吴邪什么都明白,实际上,这也是他始终无法安心等待的原因。数十年的从医生涯,吴邪见过形形色色的病人,他们身份、背景、病症各不相同,同样拥有着的,都是对生的渴望。他们把恢复健康的希望寄托在医生身上,真诚、恳切、言从计听。每每和他们接触,吴邪都可以在他们身上感受到,那种迫切地想要活下去的愿望。
但在他悲愤交加的时候,他一心相护的英雄看了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即使失明,也依旧可以传达出道不尽说不完的千言万语。
他的话让张起灵倏然睁眼,这才颤声道:“所以,我现在怕了。”
可张起灵身上没有。他是一阵抓不住的风,千里迢迢从东南各省请来救他的专家,还没有窗外的鸟鸣更能吸引他注意。
想要揪出幕后主使的愤怒。但毒是如何下的?从谁手上而来?一场宴会牵扯出的高官贵禄太多,而这些人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将军总是明白的。
“放下吧,吴邪,”眼睛的主人道,“庆功宴前,我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件事发生。东北三省,在苏联的帮助下已被中共接管,蒋想扭转乾坤,派嫡系去了几位,都败阵而归。无奈之下,他们才想到我这位东北军旧将领的儿子,试图利用我和张家在政军界的影响力,挽回东北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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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还是去了,”吴邪冷声道,“你什么都看清了,还是去参加了那场宴会。看见那杯酒的时候,你想到它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