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锦棠摇了摇头,“不是。”他攥着自己的衣袖,指尖用力得甚至有点发白,“吃些东西,殿下早点休息吧。”
他摆明了是找个借口装可怜撒娇。
凌锦棠路上这段时日已经慢慢了解他,此时只好无奈地道:“没有。”
西都是个好地方,这里不应当存在那些琐碎陈旧的规矩,而姜庭知显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帷帐上清清楚楚地映出两道身影,交错着,他似乎完全被姜庭知护在怀里。
“我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是要习惯这里的一切。”凌锦棠笑着道:“西都景色甚好,到时候还望殿下能让我多出来走动走动。”
凌锦棠轻手轻脚地想起身将烛火熄了,谁料长发却被姜庭知压在枕下动弹不得,他只好慢慢地把自己的头发给扯了出来,又怕惊醒他,好半晌终于要把头发全拿出来,姜庭知却迷迷糊糊地睁了眼,“怎么了?”
挨了这句名副其实的骂。
他不要脸地道:“骂人都这样好听,王妃要不……再骂一声?”
第十七章
凌锦棠慢慢吃了那块羊肉,觉得好像确实好了点,姜庭知见他胃口似乎确实不怎么样,也没多劝他吃,两人用完晚膳,稍微洗漱一下便准备就寝。
他撑在姜庭知身上,吹灭了蜡烛,姜庭知复又将他重新抱回怀里,两人分明是第一次同榻而眠,对彼此却好似十分熟悉。凌锦棠尚没有什么睡意,干脆睁着眼发呆,很多事情好像应该结束了,可是他却并没有什么安定感。
姜庭知习以为常,看向凌锦棠道:“靺苘虽然现在已经有不少人以通商买卖为生,但更多的人依然选择了游牧的生活,每年的十一月至次年五月,是靺苘漫长的游牧季节,我大部分时候也不会住在王庭之中,而是在草原上驻扎。”
凌锦棠低声道:“烛火太明,我睡不着。”
姜庭知又道:“王妃想来要跟着我一起住在草原上一段时间,不知能不能习惯。”
西都不设城门,盛京虽然繁华热闹,却因在天子脚下而管制得格外森严,西都却完全是两个模样,街道上忙碌的行人好奇地看向他们这一队长长的人马,看清前方来人是狼王之后,又纷纷弯腰行礼。
“嗯,就在不远处,你今晚同我一起睡在王帐里。”姜庭知指了指前方渐渐显出来的大片辽阔草原,上面零零散散布着一顶又一顶的帷帐,每顶帷帐外面都立着一只小巧的石灯笼,烛火星星点点亮起,在昏黄的傍晚中显出几分游子归家的静谧。
凌锦棠神色有些异样,但到底没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狼王对他当真如此不设防吗?
近一个月的时间,一行人终于行至西都,凌锦棠骑在马上远远望去,最先看见的并非热闹的城池与往来的人群,而是更远的南贡雪山。
凌锦棠点点头,道:“各地水土不一,自然也有不同的生存方式。”
“何况你今日刚到西都,自然是好好歇着才行,一切都等明天再说。”姜庭知牵着他的手道:“这里是晚上歇息的帷帐,平日里议事上朝,往左前方数三个,那顶深色的帷帐就是,你可以随时去那里找我。”
凌锦棠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他赌对了。
狼王回来,倒没什么人来迎接,凌锦棠觉得有些奇怪,开口问了一句,姜庭知随口道:“来回路上这么久,我现在饿得厉害,哪来的心思见他们。”
他明智地快速转移了话题,“西都城外就是草原?”
靺苘的吃食和大周相似的地方不算太多,凌锦棠虽然不是什么挑嘴的人,但也没办法迅速适应,姜庭知似乎是看出来了,用匕首割下一小块羊肉蘸了点凌锦棠叫不上名字的酱,递到他碗里,“这样膻味会小一点。”
“现在白日的时间还不算太长,等四月中旬往后,白天黑夜的时间就慢慢持平了。”姜庭知下马,朝着踏云和追风打了个呼哨,两匹马就溜溜达达奔向无边无际的草原,自己解决吃食去了。
进城的时候天色还很亮,不到两个时辰就已经夜幕初临。
姜庭知正色道:“这是当然,你虽嫁给我做了王妃,但靺苘没那么多规矩,我更不会给你添那些莫须有的讲究,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只管去做便是,只一点……”狼王朝他歪了歪头,“别把我忘了就好。”
巍峨绵延,高耸入云,积雪覆盖着的山峦在光下显出近乎莹蓝的雪色,顶端云雾繁重,飘飘兮恍若仙境。
“你吃不惯的话,明日让他们烤了再送过来吧,要么把之前王庭里那个大周的厨子找过来也行。”
凌锦棠彻底不理他了。
说完这话半晌,姜庭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竟然还想着问我这件事情,我以为这些话我都不必说的,原来王妃私下,还把我当成和你们大周皇帝是一样的人么?”
路途劳累,姜庭知也没怎么去闹凌锦棠,手搁在他腰上没多久便睡熟了,连烛火都忘了熄。
“怎么了?”姜庭知轻轻捏了下他的脸,“怎么这么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