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杯中的茶早已凉透,他却仿佛未曾察觉一般又往口中送去,终于回神道:“你的身体,皇帝是知道的?”
凌乐潼忽然道:“那爹爹下午见到的那个什么靺苘族的首领,不就是女婿吗?”
年轻人站在窗边,朝他睨了一眼,“迟了两天?没耽误事?”
会兰煜缩了缩脖子,“王,这也不是我们主动提的,前两天来了个什么尚书,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城池的事情就搁置了,给您说亲的事情倒是被提起来了。”
会兰煜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那个直接钉在门框上的白玉杯,咕嘟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侧过身进门试探着道:“怎么这么大火气?不就是路上迟了两天吗?而且也没耽误事啊?”
临了还挣扎一句,“据说是个绝世美人,皇帝都舍不得的那种!今天刚听说的!”
会兰煜辩驳道:“那个,我们汉话说不利索,他们那边倒是很会讲我们这里的话……”
“呵——”这人轻轻笑了一声,“我要王妃干什么?能吃吗?一桩婚事抵三座城池,大周皇帝倒很会盘算。”
凌枫长久地沉默着,似乎在这个瞬间他迅速地苍老了下去,他迟缓地点了点头,道:“你这性子,到底是凌家的孩子。”
凌锦棠摇了摇头
“今日我同靺苘族的首领交谈几句,未必是个好相与的。”凌枫道:“回去休息罢,明日还要进宫。”
“也许依旧不是个好去处,但再如何,这次是我自己选的。”
书房里只剩下凌枫和凌锦棠二人,半晌不曾言语,又或许要说的话实在太多,细想起来又无从提起,似乎在那个决定成为定局的那一刻起,很多事情就没有再说起的必要。
凌枫看着这兄妹二人,突然有些恍惚,即便自己身居高位也无法护得一双儿女周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锦棠,你若是不想……”他顿了半晌,终于勉强将那个字说出口,“你若是不想嫁,为父可以再去皇上那里……”
对面那人笑意愈发明显,会兰煜的声音也愈发细若蚊呐,最终闭上了嘴。
他本就长着一副好皮相,只是平日里性子温和,让人觉得他易亲近又好说话,这一笑却显出几分少见的轻狂与张扬,几乎要叫人移不开眼。
凌锦棠点点头,“是,想必他会同靺苘族的那位首领说起,再不济私下也会让人去提点,毕竟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筹码。”他自嘲地笑了笑,“父亲,我知道您舍不得我,但是我被困在盛京太久了,与其继续留在这里惶惶不可终日,不如借此机会离开盛京。”
凌乐潼点点头,眸子里愁云未散,蔫蔫地先回房去了。
“父亲,我知道您担心我,或许心里仍觉得这件事我太孤注一掷,”凌锦棠唇边弯起一点弧度,“大约确实如此吧,我只是实在被逼得太紧……也太久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凌锦棠摸了摸还在抽抽搭搭掉眼泪的凌乐潼的脑袋,“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凌锦棠连忙捂住她的嘴,“别哭了,云皎,再哭下去明日进宫眼睛就得肿了。”
第三章
“王——等了您好几日,您终于来了!”会兰煜兴冲冲地推开房门,刚要给里面的人一个亲切问候,就被直接飞过来的杯子给拦在了门口。
“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多了个王妃出来。”
“不必了,父亲。”凌锦棠道:“于国而言和亲确为上计,于凌家而言,也是让皇上对凌家从此放心。”
按照大周的规矩,对外接待使臣的宫宴一般设在酉时,只是季淮玉让他今日申时进宫,中午的时候又让宫里来人特意提醒一次,凌锦棠大约猜到他想做什么,总归现在事情还未完全定下来,皇帝大概仍不想放他走。
凌锦棠照常在御书房外等着,但这次来迎他的不是袁怀,而是另一个常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做事圆滑利落,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凌大人真是不巧,刚刚靺苘族的首领过来了,皇上同他去别处议事,临走时交代说若您过来了,可以先去雍华宫候着。”
***
她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原本是想逗她哥开心,结果话一出口她又觉出有点不对劲,立刻闭上了嘴,哭红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沮丧地低下头碎碎念道:“我哥怎么就要嫁人了……”
“于我自己而言,更是绝境之下的一丝生机。”凌锦棠轻笑了一声,“皇上不是一直想让我进宫吗?这几年断断续续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眼下,我偏不遂他愿。”
年轻人朝他森然一笑,“哦?我跟大周非亲非故,他们皇帝给我说什么亲?”
“我知道。”
凌乐潼点点头,眸子里愁云未散,蔫蔫地先回房去了。
凌枫看着这兄妹二人,突然有些恍惚,即便自己身居高位也无法护得一双儿女周全,他深深地叹了口气,道:“锦棠,你若是不想……”他顿了半晌,终于勉强将那个字说出口,“你若是不想嫁,为父可以再去皇上那里……”
年轻人朝他森然一笑,“哦?我跟大周非亲非故,他们皇帝给我说什么亲?”
“呵——”这人轻轻笑了一声,“我要王妃干什么?能吃吗?一桩婚事抵三座城池,大周皇帝倒很会盘算。”
“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多了个王妃出来。”
“君臣之间本就如此,今日来的是口谕,明日就可能是道圣旨,最终还是只有一个结果。”她咬着唇压下自己的哭腔,颤声道:“我只是不平,你本不应该被逼到如此地步。”
***
年轻人朝他森然一笑,“哦?我跟大周非亲非故,他们皇帝给我说什么亲?”
她半晌终于憋出一句话来,原本是想逗她哥开心,结果话一出口她又觉出有点不对劲,立刻闭上了嘴,哭红了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又沮丧地低下头碎碎念道:“我哥怎么就要嫁人了……”
她的兄长明明应该像父亲一样,在朝堂上大展经纶为君重用,而非匏瓜空悬,最终连想做的事情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
“君臣之间本就如此,今日来的是口谕,明日就可能是道圣旨,最终还是只有一个结果。”她咬着唇压下自己的哭腔,颤声道:“我只是不平,你本不应该被逼到如此地步。”
她的兄长明明应该像父亲一样,在朝堂上大展经纶为君重用,而非匏瓜空悬,最终连想做的事情都被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挠。
凌锦棠照常在御书房外等着,但这次来迎他的不是袁怀,而是另一个常在御前伺候的小太监,做事圆滑利落,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道:“凌大人真是不巧,刚刚靺苘族的首领过来了,皇上同他去别处议事,临走时交代说若您过来了,可以先去雍华宫候着。”
“君臣之间本就如此,今日来的是口谕,明日就可能是道圣旨,最终还是只有一个结果。”她咬着唇压下自己的哭腔,颤声道:“我只是不平,你本不应该被逼到如此地步。”
会兰煜辩驳道:“那个,我们汉话说不利索,他们那边倒是很会讲我们这里的话……”
“我倒是想知道,什么时候给我多了个王妃出来。”
会兰煜缩了缩脖子,“王,这也不是我们主动提的,前两天来了个什么尚书,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城池的事情就搁置了,给您说亲的事情倒是被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