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芥无趣地伸手向时晏弹了一个气团,确认打到了时晏身上吸引了二人注意才道:“你们要谈天说地可以出去谈,别在这儿碍着我的眼。”
荆芥放下茶杯盯着他们你来我往,眼珠一转又一转,笑道:“你们俩关系很好噢。”这话惹得时晏骤然移开了目光,贺凝闻却是道:“时兄几次三番救我于危难之中,免我囿于一意孤行。”
贺凝闻一怔,郑重点了点头:“定不叫你再费心。”
时晏这才转头对贺凝闻道:“他甚少外出,因而言行举止无状,但并非恶意。”
林悦亦叹:“多谢祁小公子,凝闻能有你这样的好友是他的幸事。”只是他心中又挂记闻耀一事,便对祁昭言说,“我既转醒便不叨扰公子了。”
他这说的是好话,荆芥听得出来,虽很受用,脸上也笑,嘴上却道:“时风如,你这样说是没用的,我只跟你约定过两次,是不可能再给你一次机会的。”
贺凝闻虽也见过奇谈怪志,却也都当做话本噱头,不曾想自己还能真正得见如此奇异之事。他讶然一瞬后,长舒一口气,道:“承蒙前辈信任,晚辈定会守口如瓶。”
这个念头打得贺凝闻猝不及防,却使贺凝闻直直盯着时晏为求验证。只是很快贺凝闻又反应过来,忙道:“我知道你施恩不图报,更是珍视……荆前辈呢?”
林悦却道:“门中事急,由不得我再耽搁了。若公子劳心,且为老夫备下解毒之药吧。”
贺凝闻猛地发现桌边荆芥已经消失不见。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忆起那场风雪中的交会,彼时的时晏也是独身一人带着他入了绝谷,以约定换取荆芥救治。
头顶之上是陌生而精致的幔帘,林悦撑起自己,床边伺候的小厮当即分出一个向外跑去,另一人扶着他坐好,喜道:“你终于醒了!”
他这移形换影叫贺凝闻不由一惊,如此功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祁昭宽和而笑:“在下祁昭,见过前辈。前辈气色已佳,再需几日便可全然祛毒。”
如此恩重,时晏从未向他讨要过什么,他曾经对时晏此人的坦荡诧异不已,却原来一切只是他的多思,只是不知时晏究竟对这样的他抱有怎么样的心情呢?
这一桩一件时晏从未对他提及,如若自己没如此上次一般昏迷至无意识,是否这一次的搭救也会被时晏轻轻遮掩。
林悦自昏迷之中转醒,此次苏醒身中沉郁之感却是消退大半。
凉风起天末,君子意如何?
时晏听言脸上确是挂着小小的笑容,只是不甚明显,他低头想了一会儿,不甚习惯地拿过茶杯,含糊道:“我救你并非为求报答。”说罢将茶饮下,只是贺凝闻如何看都觉着他这行为有些欲盖弥彰,心中忽而升出一个念头,时晏怕不是在害羞?
“我在这。”隔着几丈远的一棵树上,荆芥正百无聊赖地双腿勾在树上倒挂,只是他以真元护体,头发、衣物并不下垂。说罢这一句他又忽地消失,坐回了石桌边。
荆芥摆弄着茶杯,无所谓道:“我又不是人,你这么惊讶做什么?”
祁昭一惊:“前辈你的毒还没好彻……”
林悦伸手拍了拍月安曼的脊背,安抚道:“我醒了,笙笙你可还好?”
罢了,罢了,无论时晏如何,他总是甘愿。
不多时外面叫声一动,熟悉的人影冲入屋内紧紧抱住了林悦,口中呼唤:“林悦!”
荆芥顿时恼羞成怒,一拍石桌,道:“时风如!”
这个字很衬时晏,贺凝闻不禁而笑而望向时晏,时晏也在打量他的身体状况,最后确认他无碍才与贺凝闻相望而展颜。
贺凝闻本要应道,时晏却忽而伸手拉过贺凝闻坐下,边道:“不要在意,他许久未见生人了,根本学不会讲话。”
时晏也不急于一时,给二人倒了茶,荆芥便把茶杯放到壶嘴之下等着时晏给他倒,时晏无可奈何了,倒了又道:“在外面这样可要被人笑。”
时晏却笑对贺凝闻道:“听见了吗,你要好好保重。”
风如去吧,我是与他有约定,并非是真心想救你。”
贺凝闻想起自己自以为是的初遇、警惕、提防,又气恼又好笑。
月安曼听到他声音便很快松开了手,坐在床边指着随她入屋的天人青年:“我很好,小凝闻让我带着你来找他的好朋友,就是这位祁昭公子。他安排了不少大夫给你。”
时晏默默扶额,贺凝闻一时咂嘴竟不知该如何解读荆芥这句话,反倒是荆芥反手将自己的手化作藤蔓模样一瞬,解释道:“懂了吗?”
迎上日光,他那一双青瞳便如莹莹玉石,教人无法抗拒。
荆芥只自顾自饮了茶水,哼唧道:“我又不出谷。”
……
荆芥双手一拍笑道:“那我看人的水平还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