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凝闻浑身一颤，若是此时出手定然是最好机会，他手中握住利刃，紧咬下颚几欲动手却忽然停下。贺凝闻心道：“郝承宣既是意图谋反又有意针对于我，定然对他人截杀有所防备，怎会独身出行？不可鲁莽，须得一击必杀。贺怀负，且冷静些罢。”他握紧手，却是一瞬收敛了杀意，平复气息。
朱雀大道一路宽敞，几乎望不见尽头。贺凝闻先前也从摇光那儿得到了如今郝承宣宅子的方位，以他一人之力无法抵挡郝承宣重重后手，若要报仇必须出其不意。
若是郝承宣早已把控此处，那他暗养私军搅乱朝局便可神不知鬼不觉了。
贺凝闻神色稍变，更何况他来之前曾听摇光将世事俱说了，他脑中一转，徐淼是负责赈灾的钦差大臣，为何会派这么多人专门看护一个女子。他逼问：“你是他什么人？他要你做什么？”
谢雪忏再行礼跪地：“臣请陛下天恩，授臣查察之责。”
……
谢雪忏在太监牵引到御书房时金光宝殿鸦雀无声，座上的皇帝穿着华贵，却因为病躯让这套朝服显得不贴合身子。只是殿内侍者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中大气不敢出。他就像一只年迈的雄狮，人人瞧出他的衰老却人人都仍在畏惧他的威利。
老皇帝看着她，幽幽而道：“朕把内卫首领韩言月调到你手下听用。”
早朝的官员已散，谢雪忏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天色渐白，晨光熹微。
春波看着刀刃就在颈边哪里还多想，如倒豆子一般全数说了：“我说我说，我都说，是徐淼指使我的，他要我栽赃那个内卫啊，说是他偷了饷银，还说事成保证我无碍并要赎我当小妾我才干的。”
贺凝闻点了点头，望着夜间通明却已无人烟的宅子：“毕竟饷银已经落入郝承宣的手中了，大抵是被他用来私养军队了。”
“谢卿，你查出什么了？”
宅中自那顶肩辇离去又恢复无声，
贺凝闻只道：“你逃吧，不过查这事的是浮光司，我不知道谢雪忏能力如何，她若是要查，恐怕你不会有好下场。”
谢雪忏无心这一切皇家争斗，回首拒绝了侍者安排的坐辇，一步步往宫外走去。
然而真正让贺凝闻起了疑心的却是这座府邸已经位处天都极东，再远便已能瞧见城墙与紧闭大门。
谢雪忏伏身谢恩：“谢陛下！”
他这一放一收倒叫金廉侧目，金廉已知晓郝承宣与他有血海深仇，此时只悄声道：“我跟上去，若不作伪必擒之。”
贺凝闻与金廉驾马入城时正是午后，虽是大白日，因为雨云不散天便显得有些阴沉。
只是这是朝廷中事，他并不适合掺和。贺凝闻转念又想，上次于京阜遇到谢雪忏似乎便是为此事而来，只是若将此女贸然交给浮光司不知会受如何惩处。
他心中更郁，三言两语后二人又再上马，往天都而去。
老皇帝声中陡生怒气：“乱臣贼子，胆大包天！”殿中侍者无一不跪地恭敬状。
谢雪忏早已将案情呈报上禀，但此时老皇帝再问她也规矩再答：“臣叩上，江南水灾饷银失窃一事发于三月初一，结于四月初二，逆渠徐淼、刘丰及附逆官员二十三人已捉获浮光司，内卫齐项禹仍有嫌疑。且饷银又转不见，臣怀疑此中还有他股势力。再，内卫齐项禹家中搜出与三皇子殿下来往书信，臣已呈上。”
城内辉煌热闹非凡，即使入夜市集依然未闭，仍能在街上听到热闹声响。幸得二人一路潜藏又加轻功卓越才一路未有声响到了龙池旁的宰相府邸。贺凝闻此时正藏在隔街的檐上，此前摇光给的地图也点明了地址，可真身临期间才更让贺凝闻直观瞧出这座近两百间屋子的府邸占地极大，从高处便能望见府邸之内楼台房屋丛立仍有烛火。
天色仍是昏昏沉沉，从日出时便能瞧出今日将有一场雨。
白日太过引人注目，贺凝闻只待夜间换了身夜行衣带了面罩才与金廉一道出门。
金廉将砍刀丢回地上，走近贺凝闻，说起：“她的行为应当对浮光司查案不成影响了。”
……
贺凝闻与金廉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瞧出些震惊，这却是摇光未曾提及的了。
不及多想，大门前忽而有所动静，一群脚夫抬着肩辇备着，不多时正门打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先行的仆从掌了灯，照出簇拥其中的官员正是郝承宣。
老皇帝粗粗喘着气，挥手：“你去吧……”谢雪忏起身告退，只在最后听见皇帝传唤道：“把段涵烁给朕喊来。”
确实，贺凝闻也不愿放松警惕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眼见轿子已起往市内而去，他咬紧牙关点点头，金廉便瞬间消失跃动而去。
谢雪忏从容不迫地行了大礼，等着老皇帝用浑厚却含浊的声音让她起身。
越说春波脸色越白，金廉在贺凝闻说罢便撤了刀，春波愣了一下，没回答贺凝闻，抓着自己的包裹跑走了。
这个身份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