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时晏明白他的言下之意,转了转眼珠,“我的事暂时还不能同你说,不过这样,这是摇光先前为阻碍我向外派发的信件。我相信以你天资聪颖必能猜得真相。”
贺凝闻停下脚步,看向时晏,坦荡道:“这便是我瞒着你的事了。”
章修,章绮南之子,昆仑军现任将军,正驻守边疆抵挡异族。
思绪便断断续续,如雾似电,终究什么都剩不下,只剩眼前人。
“确是利害攸关。到了天都我也会小心行事。”贺凝闻自是以大局为重,他忽而又想到,“金廉和檀归栖呢?他们方才没事吧?”
时晏垂了眸,教人看不出他眼中神色:“我也有我要做的事。”他吸了一口气,又有所犹豫,“我知这话荒唐,但如若你要找郝承宣寻仇,可否再缓几日,我恐他设伏?”
贺凝闻目送他们远去,金廉默不作声,贺凝闻暗叹了一口气,拆开时晏先前交予他的信封,其上只有一句话:
贺凝闻眼睛一亮:“你要将郝承宣谋反之事告诉他?”
“……你呢?”贺凝闻知晓这是时晏担忧,又不由发问,他们说是萍水相逢不为过,可相处如今,乍要分离却有所让人不舍。
血仇在前,时晏这话确实有些荒唐。
去岁我正是要回家探亲,却不想……”
时晏瞧他眼神变化便已知贺凝闻明悟,只笑:“你接下来恐怕要去天都一趟吧?”
贺凝闻点头:“自然,不仅要为我家人洗雪,郝承宣联合外敌篡位谋权亦是我不能忍。”这倒是方才摇光顺着说了的,古来既要篡位起兵,必然须得有所依仗,无论兵、权,而郝承宣所找到的依仗便是边疆异族。
金廉自是应承了,时晏最后对贺凝闻再道:“我会尽快赶来帮你的。”说罢与檀归栖一道驾马急急奔去。
雁字回时,绛河倒灌。
又因郝承宣此时已对家父起了打压之心,家父担心家中受损,便将我交于师父。从此我便离家跟随师父习武,后来一年左右又遇寒山道灭门一事,家师心灰意冷,我们便也隐遁山林之中……
时晏翻身上马,道:“金廉,贺公子需北上天都,你从旁辅助。”
“不错。”时晏接着道,“郝承宣若要借异族之力,必定要突破昆仑防线,我恐他设毒计残害大军。且若郝承宣夺权篡位,唯一有能力回护皇族的便只有昆仑军。”他停了一下,又道,“此事事关重大,只是我与章修多年未见,我恐他难以想象,需得亲身带证据前往。”
可贺凝闻神色未变,他也知晓时晏只是担忧,以他一人抵郝承宣筹谋已久的篡位夺权之计,确有螳臂当车之嫌,只是他也非做不可。
时晏却忽地移开目光,他叹了口气,道:“我幼时曾离家出走,一路闹挺却并无大碍,我结识了一位同样习武的朋友。他的名字叫章修。”
“贺公子,我们走吧。”金廉将缰绳递于贺凝闻,贺凝闻一怔,折好信纸收入怀中才接过缰绳,翻身上马抛去杂念往天都而
不远处,檀归栖、金廉各牵了两匹马从天星榭走来,檀归栖将其中一匹马牵给时晏,道:“这是天星榭专门探查、传递消息的千里马,可比军马。”
贺凝闻收了信封却并没有立即拆开,又听时晏道:“只是这些话,尤其是你确与圣令有关这话除了我之外不要再与他人提及。”他言语中关切不似作伪,贺凝闻听了莞尔,不自觉应道:“我也没有要与他人言说的意思。”心中却想,时晏从前与他坦诚,如今却又需隐瞒,想必时晏心中也是不愿。此事必然牵扯到时晏关切之人的安危,他才如此犹豫。
家师本人并不贪恋权势,然知晓武林中人无不为圣令倾轧,于是想以寒山道三门之势保存圣令与我贺家。
贺凝闻一一回忆这诸多过往,权势、圣令、仇杀,皆是为着虚无缥缈之物你争我抢你死我活。更可怜他一家数十口人皆惨死在郝承宣派来的人手下。
戚摇光,七摇光……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时晏只靠近他,状似玩笑道:“与我亲近的谁都不行噢。”
时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未开封的信件,贺凝闻捏了捏信封角落,接过时虽有失落却并未不满。依时晏的性格,不愿说定然有不可说的原因。
后来家师在天都意外遇到家父以及圣令,大惊失色之下假意吃酒探听,却被店家发现并讹诈,家父为其解围,于是二人结识。
贺凝闻转而道:“你要去做什么,这能同我说吗?”
时晏又转了转眼睛,忽而笑道:“他们没事,摇光与金廉、小檀一同长大,方才应该是被摇光送入另一个屋子了,摇光对我下手也不会杀了他们的……再给你个提示,她若是有个在外的名字,或许可以叫戚摇光。”
贺凝闻眼皮一跳,他所认识的能与时晏熟络的不过祁昭、金廉等人,可时晏又不像与这些人有所隔阂,那么关窍必然在圣令之上,莫非他们也对圣令有所觊觎吗?
时晏点点头:“我会让金廉同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