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后可知，他明明可不回王城留守文渊，偏的是带着重伤，也要勤王保驾。”
太后听罢，不忍笑着摇头：“顾君倒是从小就不安生。”
“不，他是最守规矩的人，尊上重下，敬守条规。儿子去渠匣前，他从未犯过一错一规。”
小皇帝抬头呼出一口气：“儿子，也不懂，也不明白。”
第60章 归营
“直到穿哲合境内过，寻至文渊关外十里地才寻着，人昏死不醒。”
“顾君六岁被立为世孙，十岁跟着听政，他是一代骄子。卯城早早被他拿下，复辟渠匣不过他动动嘴的事。现却将故土拱手相让，甘为元起大将，我何能安坐在这王城之中，看他手染故国子民的鲜血。”
“他开赈济粮仓一事，不过是不想看着儿子对着大臣低头，求着人筹粮。”
太后递过去一块糖糕，纵使眼前这个人为帝近十载，始终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陛下可怨我。”
“父后可知，顾君在文渊城内砌上两道高墙，将文渊城一分为二，大军扎营在外，里头百姓无忧。”
”
“他入王城第一年，被多方排挤也不结党羽，对着背后议论儿子的大臣就是一拳。”
“那儿子就说说其他的，他常常带着儿子溜出宫戏耍，带着儿子看遍卯城，不余一处。有一日我俩回宫不及时，被华光夫人抓个正着，他揽下所有罪责，被好一顿罚，带着一身伤痛却是第一时间过来寻问儿子可好。”
“他虽是喜欢及时行乐，却是守着底线从不逾越。”
“嗯。”小皇帝一点点勾起嘴角回忆道：“儿子那年前往渠匣为质，渠匣多女眷秉着男女大防，唯有东宫住着世孙岚伽，儿子便被安排去了东宫一处小院。起初儿子不过是想与其点头之交，他却是时常抽空来找儿子，得了什么东西都是要拿来与儿子一道把玩观赏。”
小皇帝放下药碗勾起唇角笑得自嘲：“儿子少时不知天高地厚，向他许要天下。”
太后一惊，他明白这打法实属破釜沉舟。
“哀家不解，陛下何必执意同着顾君一道征战。守在王城里又有何不妥，陛下与顾君情深，哀家知道。可，陛下何苦和自个的身子过不去，哀家都信顾君能够应付，陛下何必担忧。”
“上山为寇，斩杀安义严，叛逃的事父后都是知道的。”
“父后可知，顾君痛感异于常人，常人一分他受三分，常年以银针封穴阻痛。”说道这里小皇帝红了眼，他只当以前顾南召是太过娇气才怕疼，朴爷那日不说，他是真真想不到。
“他明明可以带着大军驻扎卯城，复立称帝。可却调转大军回驻文渊，孤身带着先锋骑清扫叛党。”
太后心头一震，他记起顾南召曾在牢中说的那句话，一揽天下……从始至终，顾南召南征北战，都是在……“哀家不懂，哀家不明白。”
“父后可知，顾君死里逃生醒来，第一件事却是与我洽谈如何将渠匣旧城纳入元起境内。”
“我怨父后作甚，这皇位何人不想要，父后事事为元起考虑又有何错。”
回想起以前的庭杖，以前的鞭刑，以前的……小皇帝变得哽咽。
“是啊，是儿子错了，儿子以后不会了。”小皇帝靠坐起，问太后要来药碗，一点点抿着喝。“是儿子错了。”
小皇帝合上眸子，他说：“儿子到卯城之时，不见顾君，只留一把剑，一面元起军旗。待儿子清空一里地内，仍旧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父后可知，顾君此去面临的是何？”
“陛下，可愿与我说说你和顾君之间的事。”
“嗯，当日陛下是提及过。”
太后不忍再听：“够了，陛下别再说了。陛下既是知道顾君在做何事，更不该糟践自己身子，你置他一片心血于何地。”
“他酷暑之时去政殿前跪了三日，求国主让儿子与他一道习文练武，以皇子之礼相待。渠匣破国之前，他让贴身护卫众亲信护送儿子回元起。这些事，儿子是何父后说起过的。”
“儿子近半生来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