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雅没再试图把诸伏景光叫醒。他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诸伏景光所有混乱没有逻辑的梦话，拼凑猜测他梦里的景象。
“晚上会不会睡不着啊……”诸伏景光念叨着，又自暴自弃地叹了口气，“算了，总会有办法的。”
再之后诸伏景光发起烧来，不太烫，但是抱在怀里能感觉到明显的热度。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诸伏景光就重新回到了安稳的睡眠。他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卧底警察。
“下午六点。”
“那就咖喱饭。”
诸伏景光看上去已经不记得了。也对，大部分时候人都记不住自己做梦或者梦游的情形，也有可能是药物导致的记忆错乱，哪种都有可能。
可雅一手抱着诸伏景光，一手伸出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找了个之前订过的家庭餐厅，打电话过去要了两份咖喱饭的套餐。
诸伏景光说起了梦话，很小声，跟他平时说话的语气十分不同，急促又惊慌。
诸伏景光在令人心安的黑暗里睡到了下午四点，又突然惊厥，手脚轻微的抽搐痉挛。
人确实无法脱离阳光生存，但起码现在，可雅拒绝让光亮靠近诸伏景光一丝一毫。
“想吃咖喱饭。”
可雅搂着他笑了笑，靠在床头上盯着诸伏景光难得的样子看了一会，手指从他的眉毛划到太阳穴，力度适中地帮他做起了按摩。
可雅又起来拧了热毛巾给诸伏景光擦拭身体，把他绷成一团的肌肉揉按开，捂热他冰凉的手脚。
可雅轻手轻脚地起来把窗帘拉严实，不让逐渐变得明亮耀眼的阳光照进这间屋子里。
他怨恨诸伏景光那些自我伤害和自我牺牲的决意，还唾弃对此深切着迷又无能为力的自己。
诸伏景光虽然没精神，但却不太想睡了。他这一觉不知道睡了多久，隐约记得好像是做了个梦，脑子昏沉又迟钝。
但脆弱毕竟不是诸伏景光这个人的主要构成物，诸伏景光是被坚韧和果决支撑起来的理想主义者。
“嗯……”
可雅被他踢醒，皱着眉想要把他叫起来，却听见诸伏景光紧闭着眼睛小声在哭。
早上九点多的时候，诸伏景光可能是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进入了深度睡眠的阶段。
“要再睡一会吗？”可雅用手指给诸伏景光梳理了一下头发，看他依旧含着困倦的蓝眼睛，“我就在这。”
那些中枢神经镇静类药物混成的吐真剂便趁机找到机会开始作乱。
可雅给他报了时间，他这才知道，自己竟然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而且还是昼夜颠倒的十二个小时。
虽然在可雅身边放下了所有防备，让自己泄露出了一些藏在潜意识里的脆弱。
他叫爸爸妈妈，又叫舒朗，还叫了Zero。他说好黑，又说好疼，还说有里快跑……
可雅起来准备好水和药，才重新把诸伏景光抱进怀里紧紧搂住，肌肤贴着肌肤，让那些比他高出来一度的热气传到自己身上。
“不睡了，现在几点了？”
可雅确实没有不开心，他只是在怨恨。
可雅没说谎，他是真的没有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