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躺过,为了一些她本不该记住的东西。
明明可雅什么都没做,但朗姆就是觉得他像一匹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狼,总有一天会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窜出来咬断他的喉咙。
“告诉我吧苏格兰,你的名字?”
你是诸伏景光。
库拉索微微颔首,一板一眼地执行朗姆的命令。
除非他真的问出了能够一锤定音的证据。
扩音器里的声音再次出现。
但可雅不是。可雅是十多年来深得那位先生信任的组织高层,是组织里毁尸灭迹的一把好手,还是商道的维系人。除了苏格兰,他身上没有任何会被人怀疑背叛的地方。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可笑。组织成员想要杀人,基本上只是看需要或者干脆看心情。
贝尔摩德那个女人的行为都比他有嫌疑。
如果可雅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是一个普通的组织成员,朗姆都不必废这么多心思。
至于是什么东西,库拉索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她的记忆全靠特质的彩色卡片分隔。
假话骗不过他的话就说真话,把事实拆解出来,说出一部分,隐瞒一部分,用留白诱导他的想法……你能做到的,你是诸伏景光。
你知道你是谁,你也知道你该说什么。吐真剂对你来说作用没那么大,但是朗姆不会知道。
朗姆的计划安排得如此紧锣密鼓。不仅是因为他是个急性子的人,还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把人扣在手里太久。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太清楚。
一种滑稽无理,又如醍醐灌顶一般的直觉提醒着他,可雅送花这件事的主角,应该是苏格兰,而不是波本。
这个曾经代号苏格兰,现在总是被组织里的人用着轻蔑狎昵的口吻提起来的「可雅的宠物」,他知道自己是谁吗?
实际上,她的大脑已经不属于她自己管控了,朗姆会告诉她该记住什么,不该记住什么。
而从苏格兰这个特例开始,可雅身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有别于往日的东西。
他盯着苏格兰曾经在组织里的档案看了许久,注意到这个人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前不久那次送花引起的风波,实际上朗姆确实没有相信波本给他报告。
诸伏景光紧绷着身体,感受到冰凉的药水被人打进自己的身体里。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本能,不断地对自己进行着心理暗示。
又是找老板告状又是派人去偷他的东西,他完全可以先把人一枪崩了,然后再随便找点理由。
朗姆忌惮可雅太久了。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把那份庞大的家业摧毁到稀碎,毫不留恋地跑到异国他乡,还能一丝不舍都没有地把自己唯一的亲人送到组织手里……可雅身上有一种轻描淡写的毁灭力。不仅对着他人和外物,还对着自己。
那这个人呢?
诸伏景光眼皮下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停在了某个角度,嘴唇蠕动,半晌才小声开口:“诸伏……景光……”
要知道就连琴酒都因为他那辆不愿离身的老爷车跟那位先生申请过海关人脉的帮助。
“库拉索,给他打一针吐真剂,我的时间很宝贵,没功夫听他说这些没用的东西。”
但是可雅在对苏格兰的态度上太反常了。从可雅加入组织,一直到苏格兰卧底身份被发现为止,他从来没有,一次都没有对那位先生提出过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