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米尔直白地抬举了一把枡山宪三,顺便踩了一脚跟他一般年纪的琴酒。
“您好,我是舒朗克拉斯诺达尔。不过大家一般都叫我雷米尔,我的名字随您称呼,不知道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
雷米尔眯起自己的灰眼睛,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终究还是只是个年轻人。雷米尔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低声说道:“我有了解过您的组织,您的手里掌握着全世界最好的医疗资源,我有一个妹妹,我需要她活下去。”
“你很聪明。不过我对你不愿意将沙堡交给我的选择有些遗憾,你本来可以得到一个跟琴一样级别的代号,作为白兰地成为组织的基石。但你拒绝了我,我只能降低对你的期许了。”
“我亲爱的小舒朗。你找来的这个女人虽然床上技术很好,但是杀人的技术真不太行。”
电话那边的声音没出现,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等着雷米尔给他展示更多的诚意。
地上躺着一个女人,或者该说是一具女尸。那是舒朗安排进米哈伊尔常去的一家酒吧里的应召女郎,她很好地完成了舒朗布置给她的任务,用自己的生命。
“十分感谢您的引荐,枡山先生。果然年长者的见识就是比我这个年纪的孩子更可靠。”
电话里传来一声轻笑,作为对雷米尔主动交出软肋的赞许,对话得以继续:“为什么不把那个沙堡交给我呢,孩子?或许它的毁灭可以彰显你的手腕。但是一个废墟可没有它原本有价值。”
就像自己那个妓女母亲。
枡山宪三吐出一口气,缓缓摇头。
而米哈伊尔,这个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父亲,能把自己锐利的灰眼睛弯成多情的钩子,勾着女人们心甘情愿为他解开内衣。
琴酒对这副假正经的态度很是不屑,故意含了一口烟雾吐到雷米尔脸上。
“无论如何我将为您所用。”雷米尔笑了,知道这是面试成功的意思,露出些少年人的狡黠,“而且我也需要一点保命的东西,请您原谅我小小的私心。”
“后生可畏啊……”
枡山宪三及时地走过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紧绷的氛围。他把手机递给雷米尔,用一种复杂又惊叹的语气转达:“BOSS愿意跟你谈一谈。”
琴酒倒是很不满,对着门口发出一声嗤笑,把手里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按灭。
已经不再是雷米尔的舒朗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找到了手下发给他的地址。
“你不怕我把这件事告诉米哈伊尔?”
从今以后就以可雅为名的人低下头,向着他看不见的新老板致意,把已经被挂断的手机还给了枡山宪三。
“以后就是同事了,团建活动欠着,我先处理点私事。”
他的那位父亲明明提前预感到了自己会对他下手,竟然还大大咧咧地住在酒店里。
“坦白说,我想跳槽。”虽然知道电话对面的男人看不见,但雷米尔还是露出了一个诚恳的笑容,“沙堡的坍塌是我向您展示能力的作品,我想离开俄罗斯,去哪里都可以。”
“你好,孩子。称呼的事容后再议。你给我带来了一个很好的礼物,虽然价值不高,但很有心意。只是我更好奇你带给我的另一条消息,你想用它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除了我那位父亲以外,已经很久没人敢当着我的面抽烟了,一时有些不适应。”
“我的行动已经开始了,不怕他有所防备。”雷米尔在憎恨中笑了出来,重新找回了自己游刃有余的姿态,“我的父亲老奸巨猾,而我更年轻,对您来说更好使用,不是吗?”
有毛病?混黑不抽烟就算了,还不许别人在他面前抽烟?
坐在地上的米哈伊尔没有他话里说得那么悠哉,他两个膝盖都被打穿了,腹部也被开了个大口子,全靠自己用衣物紧急包扎止血,才撑到了舒朗赶过来。
“很抱歉,但我厌恶它。”雷米尔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表情,他坦诚自己的想法,没有半点隐瞒,“我和我那位父亲,只有一个能活下来。”
男孩跟来时一样礼貌地为两人带上门,没能听见一丝一毫他的脚步声。就好像这个人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就消失了。
舒朗判断了一下米哈伊尔的情况,表情很平淡:“技术差也没关系,起码你还能有两分钟跟我交代遗言。”
“希望你能做到你说出口的话。现在你可以叫我BOSS了,我的可雅白兰地。”
“如您所愿,BOSS。”
雷米尔一派镇定地顶着琴酒的怒视,接过电话向对面不知真身的交易对象谦卑地开口。
枡山宪三和琴酒都没问他的私事是什么。就像他俩其实都不期待和他搞点什么团建活动。
酒店的地毯上坐着一个男人,那张脸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出舒朗二十年后会有的样子,灰棕色头发,灰眼睛。只不过舒朗一贯没什么表情,顶多不时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