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首座，也是你们西苗人的礼法？”
“……你也真是——”贪人指抵神聪，黯黯笑言，“重话不压身吗？”
若死生朝夕，又予谁——
半声欢喜，贪痴支离，不形不付与无心人话。
贪人低眉侵迫，楚灼毒喉：“我说你，下回讲话前过个心眼，意思到了就打住，触霉头的肉麻话别随便出口。什么只认朝夕死生……你是吗？”他垂睫，一珠坠下。“你到底……怎么想的？用那么邪门的……”
十指慊款相握，珠潜幽渠。为我惶愦懁促，为我三夜长思，为我吟呻哀哭，为我魔惑颠痴，如我为之。
——不休。
是不是胡说，看他想不想听。
魔头乖顺点头：“嗯。”
“你不是？”
“别声东击西搪塞我。一次暗亏，你倒是说得轻巧，如果是……”贪人起身，点点魔头眼角，一路划至骶骨，“让你丢命的暗亏呢？”
既知贪惏无餍，自证果报。
夕照喑涩，榻上叠影驻空壁，如一场温存影戏。影戏中人徒五指相叠，未尝握实。
江湖人讲究礼尚往来。礼尚往来，不止于天涯江湖。厮杀成命，枕席衾裯，自成刀剑交锋，杀至你死我活——
人还是醉死了可爱一些。
”贪人含糊着问。
贪人合牙一咬，留赠齿痕作契文，且待来日再报。
贪人轻轻展平五指，擦去勒痕边的灰埃，不意被人索住左肩朝下一拨，又攘得一吻。魔头嚣妄如故：“想怎么礼尚往来？一次暗亏无妨，十日闭门羹再议，我恐怕会毁约。”
贪人不欲听愚人说梦，反手一揽。
“当我没问。”贪人偏首掠唇，“急火上头，没你那么好耐性。”
贪人不信，不欲信，蔽遮本相，共合欢熬刑。冥府之刑与佛国之乐，皆于昏昏与醒醒间临莅，贪痴者五内俱焚，无心人远害全身。
来日未让贪人空等，也未让他久等。
“你要，我给。”魔头眼都没眨一下。
发恨发痴发狂发癫，癫狂痴恨缭蛊冶鸩杀。
难怪画羽不黥面，难怪问人疼死算谁。不用听他说，光想也气死了。
戾凤信美，终须决其羽、斫其颈。执迷不醒，悃曲是聆。
身下人绷如满弓，凤羽同舒，俨俨如琢；汗敷莹骨，膏泽慢肤，玄凤僛舞，鬼神眩惑；眼中骨艳得太蛮，亦与姝妖靡曼无涉，钩喙绣羽，鸱张仿佛，刚棱傲肆不容侵迫。
他略略一滞，从后箍他腰腹，发恨贪凌。
“哀生敬命是中州礼法，西苗人只认朝夕死生。”魔头一睒，“首座以为这算重话？”
他守他入寐，竟夕未交睫。
昏夕将殁，余晖侵牖，冷风乱铎，细影缀于人面游嬉，似欲剥皮剔骨。
“必无好死……何烦空贪，不如全你——”愚人喘急，须臾续终，“是胡话……”他叹若中酒，慎惜轻掬枕侧华发，悄默释手。“我要看着你。”
愚人口拙，情语也拙，笨拙话真过头，竟听不得，宁作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