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天幕俶尔一红,南北之极尽沦十方炼狱。
怕疼却善于忍疼,人疼得战战,神气照旧宴如,不知上天造人时何故歪了心。是天偏心,却由人偿还偏心之过:屠不辜、戮亲故、居穷途、负詈辱,无一非切肤之痛。历历细数,他静不露机的首座真是忍尽了……常人所不能忍啊。
认萍生怕疼。
看人死当真遭罪。
慕少艾看了很久。
他留不得这双眼。
南宫神翳亦憬悟,不与闲话。
慕少艾始终不应,只是绷着笑意多一分嫌轻佻、少一分嫌寡淡的惨白人面。他直身凝睇,口中腥甜,唇、颔皆是剑身淌下的心血,忽想起托人送走的铁筝,弦亦染红,时日一久,恐怕只剩烂弦半根。而他随即不想,再想,便忍不住毁全尸之诺,割人头颅。
“检柙婴身……认萍生,何以任平生?乱起名。”他依循故迹轻拭水渍,遂任右臂无力垂落,“疼吗?你会……”
此问是问认萍生,慕少艾不答。
认萍生非美人不看。南宫神翳确是好看到天怒人怨,但如今再违心也没法说他好看。
搅风乱云十数载,崩摧离析于一夜,江湖如是人如是。乱局起于戮,止于戮,百代循序,千秋往复。而风波息止之前,必有杀声撼天。
扎入皮肉:“疼?”
他无理记得。
“祝慕少艾……永不违其节义,永守其……石心木肠……”
“罢了……于慕少艾……无话可问。他与我……无关。”
杀声下处处萧索。
青目萧索,恨火扎穿灰翳,徒余莩末残辉。青目执著朝向朦朣人影,唇片几度翕动,终不闻字音,终只得其形,终音形全消。
山河萧索。杀声惊翮,鹰鹫行行纵空远去,不遗哀鸣。
南宫神翳一哂,细挲他颊侧血肉,指腹冰凉洳湿。
他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