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奇怪了。
实验室的警报响起来,黑瞎子躲过他们的攻击,却看到队伍的人突然兵分两路,一队准备留下来和他对峙,另一队则拎着箱子进了下一层实验室。
扔下这句话,黑瞎子迅速的离开了。因为实验室中Alpha的大骚动,所以小姑娘失踪的事也没有怀疑到黑瞎子的头上,这件事似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场雨过后你一路留下的血迹也会被冲刷干净,如果想活命,就趁雨停前离开吧。”
“救救我……”小姑娘最后一次呼救,手腕软软的垂下去。
他母亲临终前让他享受自由,但是当自由失去了尺度,连活着的概念也变得模糊,他吃饭,睡觉,出任务——有时是让一些人活得更久,有时候是让一些人死去。他开始频繁想起那个小姑娘,为别人的命而努力活着,或许他也应该做相同的尝试:救人,替他人负责,和别人发生联系,哪怕只有一瞬间,能找到活着的感觉,也算值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唯独对解雨臣的求救没办法视而不见,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解雨臣会对Alpha过敏,而唯独对他的信息素无比依赖和信任。
黑瞎子抱着箱子翻滚了几圈,闪身进入一间标本室,恰巧两层实验室之间的门关上,敌人的数量一下减少了一半。重新开启那扇门需要层层审批的权限,外面的人进来可能还有一段时间,相对的,他想要再走出去也很难了。
那支队伍已经打开了下一层实验室的大门,虽然现在动手算不上好的时机,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上,黑瞎子开枪,几个点射,利落的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以前解决掉了三个人,可是这支佣兵队伍显然也是训练有素,迅速判断出了黑瞎子的位置,连开几枪。
“你疯了吗?他们那么多人,装备精良,而且都是和你一样精挑细选出来的Alpha雇佣兵,你会没命的!”
外面下了很大的雨,黑瞎子带着他跋涉过了那道作为天然屏障的河流,在古城的角落放下了小姑娘。小姑娘被冰冷的雨水冲刷醒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黑瞎子拿回自己的外套,想了想,又丢给小姑娘。
“我要去阻止他们。”黑瞎子用漫不经心的口吻对那头的Mia宣布道。
几乎是没有经过什么思考,黑瞎子以惊人的速度从藏身的拐角处冲出,侧身躲过几发子弹,冲入下一层实验室中,徒手将负责运送的几个人打翻在地。箱子近在咫尺,黑瞎子伸手去拿,却被门外飞来的一发子弹击穿了左肩,还好他反应够及时,避开了要害。
黑瞎子鬼使神差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把小姑娘包在里面,外面受未知Omega信息素影响,Alpha之间发生了一场暴动,黑瞎子找准时机,趁乱溜了出去。
黑瞎子听见没命两个字,自己在心里笑了一声。他记得那天他醉酒后,问解雨臣,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他怎么好意思问出来这种问题呢,这种连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不用比对DNA的结果,他知道那个小姑娘一定是解雨臣,而那份样本被送入实验室后,等待着解雨臣的,将是和他一样的顶端Alpha杀手的枪口,他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标本室的一个个罐子里浸泡着各式各样奇形怪状的婴儿,黑瞎子像穿过超市巧克力货架那样不带兴趣的走过,找到了一个视觉盲区,按着自己不断往外冒血的伤口蹲坐下来,从兜里摸出根铁丝,撬了很久才把箱子撬开。
你不知道我这么爱你吧,我也不知道。黑瞎子叹了口气,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握紧了手中的枪。
不久后他带着自己的枪,走上了一段最多只有十年的旅途,他学医,学音乐,救人,救花花草草,然后遇见解雨臣。
从前他愿意为解雨臣活到生命的终结,求生和赴死都是对命运这玩意儿的高声抗辩,那太不体面,他不屑于这样做,可是就在几个月前,他后悔了,他要为解雨臣挣扎着活下去,可是就在今天,他发现他为了解雨臣能活下去,自己愿意赴死。
自己应尽的使命。
黑瞎子想起他出生的那座房子,那些漠然的教导,告诉他要做一个高贵的人,自律,坚定,负责——如果按这种令人发笑的标准判断,这个小姑娘可能是世上最高贵的人,可她却这么痛苦。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黑瞎子辗转反侧,反复思考他存在于世的意义——他几年前失去了可以安居的地方,连身份也一并被抹去,于是只能跟随这个佣兵组织百无聊赖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