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肾的方子喝。小的每日里跟随舍人身旁,寸步不离,实不曾见过异事。”言语颇为伶俐。
是夜,三太子与圣婴拜会过相爷,依吩咐在相府留宿;那相府上房屋颇多,二人就住在侧院厢房中。
相爷大惊道:“如何三更半夜却不在房中?”蓼儿只是哭。姚相道:“讨打的孽畜!快说六郎在哪里。”蓼儿支支吾吾地,被管家在背上打了几下,方才说出方位,正是适才哪吒二人所见的那间民房。相爷也顾不得其他,留下十几个家丁救火,亲率数人去寻六舍人。哪吒、红孩儿见有热闹,也变作郎中师徒二人,跟在后头。相爷心里有事,也顾不得他两个。
那舍人听闻要祭神,面有戚戚道:“竟有这样的事?”太子道:“且是多哩!舍人无需担忧,小可既入金石之科,修过些许岐黄之术,只待明日祭神,必定药到病除。”姚六舍闻言若有所思。那管家听了,便遣人禀告夫人,待相爷下朝后再行定夺。
却说姚六舍这一觉,一直睡到日薄西山,才打发小厮来寻管家。大管家这才带着“神医”往园中又去一趟。进了六舍人卧房,只见摆设颇为清简,姚六舍弱冠模样,面色蜡黄,眼底发青,倚靠床头坐着。大家彼此见礼,哪吒便为六舍人诊治。行了望、闻、问、切,太子道:“依小可看来,舍人竟没甚么大碍,只是或者略冲撞了某方尊神。待开一副休养的方剂,明日里再设坛祭神便是。”
却说一行人来到那间窄巷民居,相爷自去叫门。内室六舍人正和白衣女娘共结情茧,听见叫门,惊得滚落下床,苦道:“如何听来是父亲的声音?怕是蓼儿废物,把事头暴露。”因对那女娘道:“倩娘快隐去身形罢。”倩娘支支吾吾,也不行动。正纠缠间,姚相早已教家丁破门而入。
六舍只得照实说出:
圣婴道:“他不是着了病么?何故这样偷走?”太子道:“跟着瞧瞧。”二人隐匿身形,自随在后。只见那姚六舍穿街过路,来到一处窄巷民房,急匆匆扣门而入。哪吒与红孩儿在外,倒也把屋内看得分明:两个俏丽丫鬟把六舍迎入,有个穿白的妍丽女子在内室等候,二人一见,两相抱拥亲热。好待分开,那六舍道:“因我近日里有些憔悴,父亲招郎中来瞧。今天来了一个欧阳先生,有些看破了,要设坛祭神。我恐真有神仙来镇你,还是早些离去罢。”
一行人听见这话,莫不惊疑:难道这女子竟非人耶?相爷叫家丁把女子拦住不要逃走了,问六舍:“将实话讲来。”
原是那日姚六舍进大佛寺进香,留宿寺中。夜中月明,有一娇妍女子身穿缟素自窗前叩问。六舍人见之忘魂,与女子交谈深久。那女子自诉名叫倩娘,不是生人,乃是前朝胡太守之女的亡魂;因太守被奸人所害,倩娘忧思成疾离世,死后魂灵不散。因爱惜六舍人气度不凡,故而夜间相见。姚六舍爱她风流美貌,当夜邀入室内共赴巫山。后要归转相府,不舍倩娘,遂出资赁下这所民房,方便夜间相会。
夜里黑黢黢的,两个神仙却能瞧得清楚:那屋门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姚六舍。他倒作着小厮打扮,一路在花丛树下避人处行走,来到后园角门;四下望望,见无人影,顺角门径自出去。
如此这般亲热半晌,太子道:“我两个却该走了。”圣婴不知所以,只见三哥念动法诀,二人变化形体,出了侧院,来到后园独屋旁边。
家奴院工听见六舍人住处走水,那还了得,纷纷担着桶、端着盆来救,连相爷都惊动了。众人围将上来,那蓼儿自门里跑出,满脸熏得焦黑。相爷斥道:“刁奴!为何不同六舍人出来?”蓼儿教这场火唬得不轻,又听相爷训斥,给这一大群人看着,腿都软了,跪在地上哭道:“六舍人并不在内!”
女娘道:“妾身虽非常人,然而与公子交爱颇久,哪里舍得下?”舍人道:“若真来了大罗金仙,又谈不到舍不舍得下了。”那女娘只悲切切地啼哭,姚六舍少不得安慰一番,二人拥入罗帏。
太子爷心中已有推断,与圣婴对视一眼,说道:“既如此,我等且待舍人睡醒再来。”
来到子夜,府上人多歇了,余几个值夜打更的下人、家丁,其余万籁俱寂。圣婴和太子并非凡人,无需睡眠,两下坐着说话。太子道:“吾弟见了今日之事,可有说法?”圣婴只说:“听哥哥的指教。”太子笑道:“给师父香一个,才对你说。”圣婴笑嘻嘻地,跟他搂腰贴脸,以手指缠弄太子面上的长须,张开口儿任由采撷。
六舍与女娘正在拉扯,忽见相爷闯入,慌忙地跪下。姚相见了那个年青女娘,只以为六舍人与粉头私会,呵斥了几句。六舍哭道:“求父亲见恕!”相爷怒冲冲教家丁把女子捆押,却听六舍阻拦道:“父亲手下留情,她生前也是个苦命的人!”
圣婴道:“甚么作怪!又说怕神仙,一路说,一路又往床帐里去。不懂,不懂。”太子笑道:“少顷哥再同你讲。”便捏法诀,二人一刹那回到相府后园。哪吒教圣婴往独屋喷一道三昧真火,顷刻间火光大作,烟雾四起,那独屋熊熊燃将起来。太子又大作声道:“后园走水了!后园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