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科尔。”谭琦用只有纪禾能听见的声音道。
最中间,旗杆最长、位置最高的那一面旗帜,印有象征着A级政权的勋章。
他会亲手将它击落。
此时,纪禾的身边早已有了更多经验更为丰富的军师,科尔的位置已经被他人所替代,现在看来,曾经常陪在纪禾身边的他,其实也不过可有可无而已。
就在纪禾准备打开信件的时候,谭琦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而纪禾只是勾起唇角,略一点头,后将信件撕开。
他手上一定还有一张底牌迟迟未曾拿出。
纪禾凝视着远处,位于钻石区最中央的那栋建筑,此时微风习习,立于执政楼前的旗帜群,正招摇地飘着。
“纪哥,有人手持信件,请求见面。”谭琦走到纪禾身边,对纪禾轻声耳语。
在这种时候,想杀纪禾的人多得不可胜数,一般而言,纪禾是绝对不能放外人进来见面的。
在这样的时刻,纪禾其实更希望赫莱泽尔在自己的身边,而非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
赫莱泽尔一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帮着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点。
无疑,霍尔是固执的。
然而此刻,没有心潮澎湃,没有气宇轩昂,纪禾的内心反而异常地平静,虽然此刻的胜利来得也并不容易,但确也比他预料的要容易得多。
的确,是科兹摩亲手写下的投诚信。
没有叙旧,也没有调侃,科尔选择开门见山:“我代表我的家族,我的父亲前来跟您与您协商……”说着,他低头,抬手,将手中的信件呈给纪禾。
“现在它长大了,以为自己一匹狼,想要来吃人了。”霍尔嗬
“你来了。”霍尔仍旧慵懒地笑着,他半瘫软在普雷斯大陆最高权利的皇座上,抬眸仰视着纪禾,说:“第一眼见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就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浑身沾满了泥,惹人厌烦,却不能一脚将你踹远。”
“够了。”科兹摩抬手制住了儿子的动作,他缓缓起身,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蜷缩成一团的科尔面前,“我相信我最喜欢的小儿子,说吧,只要你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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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芯片似乎已经渐渐失去效用了,它不再让他进入那片白茫茫的世界,只偶尔,他能够抓住数据的尾巴,隐隐约约听见赫莱泽尔的声音。
不过几个月而已,科尔已经变了,纪禾凝视着他的眼睛,不知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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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禾坐在最前端的车内,道路两边站满了人,他们捧着鲜花,欢呼着,迎接着他们心中最闪亮的英雄。
纪禾的目光直直指向钻石区最中心的位置,他知道,就在今天晚上,那将是他们的队伍最终到达的地方,而科兹摩、霍尔等人,仍旧顽固地坚守在那里,届时将会有一场苦战,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那是他的手最后一次沾染血腥。
纪禾身边的小秘书将这封信转交给了纪禾。
“你把我们一家都害惨了!”哥哥上前,一脚狠狠踢在了科尔的腹部,科尔的瘦弱的身躯被踹出约摸一米远,才堪堪停下,他费力地干呕着,咳嗽着,他想爬起来,恍惚间,他抬起眼,这间房里都是他的亲人,可此时他们只是沉默地盯着他,仿佛一群刽子手正盯着死刑犯。
看了眼父亲的脸色,另一名哥哥本打算继续。
可以说,如果没有赫莱泽尔,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如今这一步。
所以当他见到纪禾的时候,他的眼中仍旧尽是从容。
即使最后一支理应为他战斗到底的队伍已经无条件投降。
他们要在钻石区的最高王座上见面。
纪禾一步步登上台阶,他静默地凝视着仍旧固守在王位上不曾挪位的霍尔,直到一个他们伸手就能碰到彼此的距离。
此刻,霍尔就像是一名还在做着兴盛梦的君主,眼里只有他幻梦中的王朝。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见面了,纪禾知道,自己非常想他,甚至已经到了有些恍惚的地步。
纪禾默了片刻,还是摆手,让科尔进来了。
“父亲……”科尔跪在科兹摩面前,将自己的头狠狠往地上磕着,咚咚的闷响回荡在空旷的室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进入屋内,却也照不亮科兹摩深邃的面庞。
队伍中的大家也无一不知赫莱泽尔的名号,将士们把他戏称为影子将军,因为他来无影去无踪,却时时刻刻掌握着军队的动向,并且引导着他们的队伍获得胜利。
科尔抬起眼睛,他望着自己父亲的眼睛,张张嘴,想出声,喉咙却沙哑得过分,几乎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钻石区中部,纪禾的军队与A级势力的最后一支队伍交火。
“……”
纪禾知道,他是在向他传递“小心一点”的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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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纪禾知道,走到现在这一步,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