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抱歉，我安慰不了你。”
林郁恒有些气闷，扯着喉咙道：“顾钟逸，你怎么重活一次还是这么死脑筋，别让他知道不就行了？！”
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烦恼，并一直深陷其中。
说完，他懊恼地别过了脑袋，手在桌子边沿无意识地一摸。道歉的话哽在喉咙里，他不该对顾钟逸发火的。
可他也不懂，究竟到哪一步，他才能还清呢？
顾钟逸不在意林郁星有没有疤，他只在意林郁星会不会不高兴。
不是林郁星把顾钟逸当外人，而是他不想让自己时时处于一个弱势者的地位，不断地去麻烦别人，他也不希望受到欺骗。
他们彼此之间的好是相互的，不是单方面一味地付出或接受。
季幕明确地告诉过他，自己给了林郁星一张医生的名片。可林郁星至今只字未提，他心中揣着的是什么想法，已经不言而喻。
在他心里，林郁星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哥哥”的小豆芽。哥哥给什么，他就要什么，从来不会拒绝，只会回以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郁恒落寞地垂眸，拿着手机的手无端捏紧。
好到可以还清自己的“欠债”。
林郁星：[新手机多放点表情包也不会卡，可爱吧？]
顾钟逸告诉他：“在郁星眼里，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你有想过他是否愿意接受吗？”
顾钟逸道：“你觉得我们这个行为，万一哪天被他发现，他会怎么想？”
每个人都有自尊。
林郁星根本不会接受。
恐怕还不清了。
顾钟逸早在和林郁星心意相通后，就私下见过季幕，询问过腺体与伤疤的问题。
林郁星：[忙完了没？在吃晚饭吗？]
现在，他所担忧的事情有了顾钟逸的帮助，大概很快就能得到一个结果。
林郁恒哑然，半晌后说：“我没怎么，我只是……知道他一直过得很辛苦，心里不舒服。我就是想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林郁恒忽然问他：“那这15万怎么办？”
往另一个方面想，那就是真正的廖延还活着。
顾钟逸的心情一改沉重变得轻松，他想了想，对电话那头的林郁恒直白地道：“我曾经也想过，要是自己能来得早一点就好了。可郁星的苦已
诸如此类的情况，多不胜数。
这时，顾钟逸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显示了林郁星的消息。
往好了想，是梦游症。
“……”
林郁恒纠结道：“我还想把这笔钱留给星星。”
林郁星：[小狗给你捏捏肩表情]
两人一同沉默下来。
顾钟逸却没有因为对方的迁怒而生气，只是淡定地说了四个字：“免费治疗。”他问，“你觉得，你弟弟真的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瓜吗？”
顾钟逸话里的意思是：你耽搁我谈恋爱了。
他悲催地坐下，无力地抬了抬手：“我对这段记忆完全没印象。”
他微声道：“我这几天总是在想……想着我要是能来得更早一点就好了。”
归根究底，也是现在的林郁恒根本不了解长大后的林郁星。
顾钟逸给不出任何建议：“既然这是徐向池欠你的，你自己做别的安排吧。”
他低落地告诉顾钟逸：“三天前，我在家中失去意识足足半小时之久。醒来后，我发现我房间里的电脑被打开了，客厅的茶几也很混乱，东西都掉到了地上。我以为进了小偷，就查看了客厅的监控，才发现那是我自己。”
“不说我就挂了，我答应郁星，忙完后要第一个给他打电话。”
顾钟逸情绪复杂地望向车窗外的景色。
他和顾钟逸说出了一般的话。
林郁星：[今天什么时候可以和你视频？]
顾钟逸不免头疼：“你会吓到他。”
听筒中，顾钟逸不紧不慢地吐一口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
并不是一个身处弱势的人，他就失去了拒绝的权利，可以不被别人考虑心情地强行赠予。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或许，车祸案是一个契机，因为它并没有结束，所以我的赎罪也没有结束。可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后……我很有可能就会消失了。”
那只是别人的一番自我感动罢了。
平时他在一些小礼物的吊牌上做手脚，那都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可涉及到这个金额，一旦被发现，林郁星只会受到无形的伤害。
顾钟逸拿着文件，疲惫地坐进一辆回酒店的车，喉咙沙哑了些：“郁星连收我送的礼物，都会要求不许超过100元。平时我们出去买个菜，轮到我付钱那天，他会只选一些打折的东西。上回我暗中牵线给他介绍了家教工作，他怕影响到我，也坚持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