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楼下又在闹了，棠华心想，可他没力气去顾这些了，他有些耳鸣头昏的症状，这是身体在极限状态前的示警。
棠华带给他的色彩太多了。
棠华在宗族祠堂跪了有两天了，这期间他滴水未沾，嘴唇干裂，轻轻一咬就是一小块皮。
哭哭闹闹的声音从空气中蔓延，来到二楼，穿过坚实的门窗，从缝隙里传到棠华的耳朵里。
哦，对了。
那张名片被他丢到了垃圾桶，少年却过目不忘，只一瞥便记住了上面所印的电话号码。
他哥在别人还流鼻涕的时候，就已经在往家搬奖状了；在别人执着情爱的时候，他哥已经着手经营几家公司了。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打通了一个电话。
思维混乱，瞳孔甚至聚焦在一处都要花点力气，棠华觉得自己快要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了，他撑着眼皮，好不容易从一片空白里看到了几根原木柱子，于是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还跪在祠堂。
他记不清了。
耳边隐有杂乱的声音，透过门缝，听不太清楚。
后面棠父回来了。
入眼的都是苍白的墙壁，他眼神渐渐没了焦点，突然想起他们最后一天分开，那时世界还是彩色的，有漫天烟花绽开。
明明不过三两日的时间。
是方老先生的。
是他哥。
直到窗户打开，白光透进来，一时间有些晃眼，棠华晃了晃身子，用手撑了一下才堪堪没倒下去，他吃力地伸手挡住眼睛。
然后呢？
他记得他跟棠母说的是：“如果爸真的这么做了，那不是毁了斐草，是毁了我。因为我会记得他一辈子，你们要是断了斐草的前路，我也就到此为止了。”
以至于他没办法再回到过去的黑白岁月了。
留给他难过的时间太短，他们不像许端鸿，还有分分合合后重聚的可能，而且他完全不能忍受一个人孤单煎熬见不到棠华的时光。
他揉了揉脸，脸上恢复了点血色，然后镇静如常下楼。
家里开了一个小型会议，棠华便长跪在祠堂，再没起来。这期间棠母哭过，棠星闹过，就连几个佣人好像也求过情，可祠堂的门都没打开过。
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棠镜是二代圈子里“别人家的孩子”，从小跟着外公学礼，又由棠父一手带大，带着西式精英和传统少爷的双重气质。
根本记不清过去了多久。
腿已经没知觉了，老式祠堂透光很浅，他感觉有点时间错乱。
第74章 祠堂
棠华心想，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说不定我再坚持一下，他们就会同意了呢？要是因为今天我没扛住，而错失了和斐草在一起的机会，那么往后我想起来，一定不会原谅现在的自己的。
却遥远的像过了两三年。
那天棠华没能低头。
缓了很长时间，他才从指缝里看见来人的轮廓。
憔悴衰败的不像个十九岁的少年。
棠家千娇万宠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些苦？他没能晕过去而是坚持到现在，毅力可谓惊人。
他还记得说完这些话后，棠母震惊又心痛的眼神。
时间过得格外快又过得格外慢。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斐草走了没几步眼睛就花了，他走的是安全通道，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他手搭在额头上，靠着墙抬眼发呆。
他现在脑袋都是僵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刚开始娇嫩的胃部还会有些灼热感，发出抗议，到后面就是抽搐，再现在已是冰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