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躲,又是小半个月。
杨安其手上的动作一顿,颇感意外地抬眸看向仍旧闭着眼睛的亡极。
他站在窗牗前整理着腰间短刃的位置,视线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色将晚,到了亡极去主院轮值的时间。
“不过世子妃倒像是与亡极交好的样子,亡极满身是血地回来后,世子妃第一时间就命人给亡极送来了伤药,还让司空大夫来影卫居所给亡极治伤,”墨宜说起这事的时候,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属下时常听见亡极提起世子妃人好,两人许是有什么渊源吧。”
“我……”亡极端稳墨宜塞到他手中的盘子,微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就是要去换你的岗吗,怎的是你端饭过来给我?”
***
“嗯,我进去看看他。”杨安其点点头。
玄卿的力气大得要命,轻而易举地便将杨安其的轮椅搬进了影卫居所的院中,然后扶着杨安其从肩舆上面挪下来,坐回到轮椅上。
清瘦的少年缩在被子里,小小一团,轻浅的呼吸声还算均匀,一时竟让人看不出他哪里不舒服。
好在影卫的居所也是有自己的沐浴间,杨安其毫不费力地打了盆水,撸起袖子打湿了干净的布巾,开始为亡极降热。
“主人,亡极有些发热,应当还在睡着,待属下扶您下来后,先去他的卧房看一看。”
“好了你退下吧,我要歇下了。”杨安其默默计算着墨宜换岗的时间,淡声道。
感受到自己额头上一片冰凉,睡梦中的亡极不高兴地抬手一挥,皱眉道:“走开,好难受……”
没想到刚走一步,手臂就被墨宜拉住,紧接着一堆丰盛的饭菜便怼到了他的手中。
卧房门“吱呀”一声,墨宜端着晚膳走了进来,瞧见早已穿好影卫服制的亡极,他诧异地问道:“你要出去?”
屋中的血气散去了不少,但细嗅间还是可以闻到些许。
再过小半个时辰,新上任的影卫玄卿就会来与墨宜换岗,到那时,或许可以让不清楚前因后果的玄卿带他去亡极的卧房外头偷偷瞧一瞧。
杨安其垂眸等待着。
“没事了,别怕,”杨安其轻轻按住亡极挣动的手腕,用微凉的布巾拭去他额际的虚汗,“就算觉得热,也再忍一下吧,很快就好了。”
这座偌大的镇南侯府中,日后说了算的,自然还是清沐阁中的那位主儿,若是亡极与世子妃相交匪浅,他们普阳阁的前景也就不会太过没落。
.
听到他这样问,亡极不禁比墨宜还要纳闷儿:“申时马上就要过了,我该去主院当值了。”
杨安其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覆在了亡极的额头上,被烫得倏地缩回了手。
玄卿不多话地守在了亡极的卧房门口,给杨安其提供了绝对信任的环境。
在亡极又掀布巾又闹脾气的发泄不满中,杨安其终于艰难地将他头上的热意彻底降了下来。
趁着亡极还未彻底清醒过来,杨安其紧忙让玄卿带着自己离开了影卫们居住的院子,不曾留下半点痕迹。
一进屋,杨安其就迫不及待地驱使着轮椅,来到亡极的床榻前,皱眉去看他的状态。
如此这般还了得。
“这是主……”墨宜飞快地改了个口,“梁伯担心你受了风寒,特意让我将晚膳端到屋中给你的。”
杨安其的心头一阵窒闷。
“你,你就不用去了,”墨宜面色不自然地结巴了一下,接着说道,“待在卧房里吧,我去,正好我今日觉得闷,想在外头透透气。”
了轻伤,亡极这等守在外围的影卫,自是要挡在最前面。”
没想到这小家伙昏迷的时候,竟会露出如此娇蛮任性的一面,倒真的像是被人打扰到的熟睡中的炸毛小猫。
“主人,亡极确实在睡着,属下弄出了点动静,也没有惊醒他,主人现在要进去吗?”玄卿做事有分寸,也看得出杨安其希望他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