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写着写着怎么就成了诉苦了呢?这岂不是要让温文看不起自己了。于是将写好的信揉成一团重写。一天写了扔,扔了写,好不容易到了天黑的时候终于写好了信,心中万千思绪化作文字落在纸上,也不过是短短一页。
只是自己这一封信又一封信寄出去,怎么的就一封回信都没有。照理说,温文不该是这样的人。
萧长正对于萧长肃的要求倒不觉得惊讶,从此以后每日带着萧长肃到校场上训练。
从前在京城的时候,他就喜欢粘着温文,有事没事就往温宅跑,还总是说要当个京府尹,现在想想当年真是轻狂。
萧长肃忧心温文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又没人可以询问,只好在每一封信结尾加上一句:“请告知平安。”
“温文,近日可好?离京着急,还没得及和你道别。我已经到了安州,只是病倒了……”
“长肃,许久不见,我来打扰了。”
萧长肃练枪正酣,一回头看到萧卫对他笑得一脸慈眉善目,手一抖,枪掉了。再一看,看见他掉枪的萧卫立刻收起了笑脸,又是一幅“我儿不争气”的模样,让萧长肃压力倍增。
萧长肃一时之间不知道作何表情,他看着眼前的人,一时觉得自己是被大太阳晒昏了头脑,一时又觉得是在做梦。他伸出手想去摸摸看眼前的人是否真实。是真的,手是有温度的,还因为天热而出了汗。
只是到那个时候,不知道两个又会是什么模样。
萧卫一来马上开始整顿兵马,要平定土匪强盗,保障城内居民的安全。萧长卫则作为后勤,留在城内。
他已经开始习惯了安州的风沙,习惯了安州人嗜辣重油的菜肴,只是他不禁会想,若是温文来了,肯定不习惯。不过转念一想,温文怎么会来安州,他在京城好好的,当真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萧长肃想,自己该是不要去打扰温文了。
过了这许多日子,萧长肃对于京城的许多事都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萧长肃也不叫苦,家里人也都各有烦心事,他也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公子哥儿。
病倒的没用的家伙/
萧长肃病中看着窗外的灰暗的天,心中难过更甚。一边想着温文,一边又恨自己没用。思来想去,找人要了笔墨开始提笔给温文写信。
是的,现在萧长肃常给温文写信。
以前萧长肃觉得每日被大哥压着上书院便是最痛苦的事,来到了安州才知道远还有比去书院读书更苦的。安州地处偏僻,民智未开,民风强悍。城外土匪强盗猖獗,城内百姓争执斗殴之事也不在少数,不要说闲适平静,郡主每日上街买菜都要担心。
和温文一起同住日,每日晚上,两个人点一盏煤油灯,萧长肃在灯下看书,偶尔从书页的缝隙中看看认真看卷宗的温文。想来那真是萧长肃人生中鲜有的一段安静时日,没有乱七八糟的杂事,只是一人一灯一书。
冬去春来,萧卫剿匪归来,还没回家就看到在练枪的小儿子,看着比以前黑了许多,看着也精壮了不少,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和大儿子长得越来越像。再看枪法,不再像从前般手脚软弱无力,虽比不上自己,但也有几份萧家人的样子。不禁少有地对萧长肃笑了一笑。
是的,已经快大半年,温文依旧没回信。
这么一直躺着也不是办法,病还没全好,萧长肃便和萧长正说要跟着他一起做事。就算是家里人不说什么,但是从母亲每日担忧的眼神中他也知道自己该是要做些什么。
这种天气不适宜训练,萧长肃便在家中帮着大哥整理文书资料。
上药的时候再龇牙咧嘴,落到了纸上也不过是一句:“近日训练颇苦,也有所获益。”
头昏脑胀之际,小茂进屋来传话,“小少爷,外面有人找。”
常常前一天脚上练出了水泡被挑了放出血,第二天在原先的位置又长了更大的水泡。萧长正给他拿药的时候说,长出了茧子便不会再疼了。
转眼间,夏天便到了。安州的夏日比京城更加炎热,因着土地贫瘠,能长大的树木也都光秃秃,走在大街上连出遮荫的角落都找不到。
但依旧音信全无。
自来了安州,萧长肃甚少和别人来往,大热天的,谁会过来找他。一脸疑惑地出去,却看见屋子大堂里,温文冲他笑得温和。
现在到了安州,萧长肃忍不住一封信一封信写给温文。不为别的,只是不想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想想两个人不知道何时能再见面,若是几十年后相见,两人相顾无言,萧长肃是想都不敢想。
萧长肃看着那一页信,想着若是能够当面和温文再好好说说话就好了。
只是萧长肃这边一封信又一封信地飞往京城,温文那边却一边回信都没有。
萧长肃想,自己的痴心妄想成真
萧长肃跟着士兵开始军队的日常练习,也每人看在他是萧卫之子的份上对他有所照顾。每日的跑圈、站岗一个都不落下,最开始还因为跟不上都被加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