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看着那张洁白的纸染上墨色,而眼前的人微微低着头,墨黑的青丝上红色的细绳紧紧扎着,露出一截雪一样的脖颈。
季寒道:“这些,是什么?”
季寒听的很认真,末了还道:“我想学写字。”
沈约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沈约发现这桌子的质地倒是很熟悉,温润细腻,上面的流纹漂亮,桌上摆的文墨也是精巧十分,那只悬挂着的笔沈约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寒山的东西。
季寒应声道,然后对着两个丫头道:“你们先出去吧。”
寒闻言,认真回答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看上她们了吗?”
*
——比如说,什么是愤怒。沈约将属于季寒的水果从他的盘子里面拿走,边吃边笑着朝季寒道:“我现在拿属于你的东西,没有经过你的批准,这,就叫做偷。人间有句话,说的‘不问自取,是为贼也’,说的就是这个了。”
“......”季寒道,“很好看。”
云鬟和月珑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理解,但是还是应声退了出去。
“怎么样,我的字怎么样?”沈约少年的意气一下子又没有收好,在和季寒相处之中偷偷跑了出来。
沈约知道现在的季寒是不会说谎的,心中有些小骄傲。
沈约将笔放在季寒手心中,道:“你写一个字,我教你。”
好了,只剩下沈约和季寒了。
顾凛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但是,这不是两个小辈感情好的见证吗?那感情好,没关系,不正是他所愿的吗?自我说服的顾凛满意地笑了笑,拍拍季寒的肩膀,道,“你好好照顾阿约,我先去忙了。”
在沈约的悉心指导之下,季寒学会了写字,也教会了季寒很多人类的情绪。
季寒学东西很快。
“......”沈约没想到他还在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他看了一眼一边满怀期待的云鬟月珑,想着也绝不能让她们误会下去了,正色道,“殿下适才不过是在说笑罢了。如花美眷,确实是令人心动,不过我出身灵台,有神道约束,再则现下君子闭关,我的腿伤未愈,心思也不在这些上,倒是辜负了。”
沈约的字算是神境中最最好看的,字骨清润,笔锋锋芒尽露,像极了雪中挺立着的青竹。就算是平日里对他管教十分的灵迁对于他的字也是赞叹不已。
十年旧约寒山梦,夜半共听寒山钟。
其实他说想的,不是字,而是人。
季寒回眸去看他,双眼像是蒙着淡淡的雾。
季寒点点头。
沈约放松了许多,道:“那......我教你?”
沈约走近他身边,看到季寒现在的样子是真的很乖巧,心中一动,便一一给他分析:“这是写字用的东西,这是寒山产的毛笔,叫‘白玉寒’,价值千金;哦这也是寒山产的宣纸,纸质......”
“偷?”季寒重复了一遍,”所以,你是贼。”
“......”
沈约一下子有些尴尬,季寒却绕过他,来到了书桌前。
眼前的人,真好看。
笔尖淡淡,笔身像是莹莹的月牙,原来是白玉寒。
沈约闻言噎了一下,道:“我是打比方嘛,你现在感受到的情绪,就是愤怒。”
“好。”
季寒敛眼,唇角微微勾起,而就连屋外因为他醒来而一直在下的雪,都落得温柔了几分。
他总感觉季寒有什么话要和他说。沈约道:“怎么了?”
季寒似乎在极力消化他的话,最后终于归结于一句:“所以,你没有看上她们。”
你还真是抓重点鬼才啊。
沈约还真的抓起那支笔,一时间不知道写什么,他忽然想起寒山的一句诗,缓缓地写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