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岫一愣,别别扭扭地转过头去,小声嘀咕道:“我又跑不了……”
“我什么都未说呢。”叶枕戈苦笑。
未等席岫言毕,叶枕戈便拦下了话头:“我知道……她人不错。”
至于第三个……
席岫想看……泠泠养孩子。
当然,还有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理由——
“她独自抚养儿子本就不易,可即便生活不易,也想把儿子供养出息。她是个好母亲……”
骂是骂得爽快,却无颜再露面。
席岫觉着新奇,当叶枕戈忙碌的时候,便照猫画虎用对方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个笔筒,工艺是粗鄙了些许,却被叶枕戈放在了书案最显眼处。
“嗯?”
“她——”
直到“巴结”上了席岫,这才请他捎话。
当初为救程十河,施明卉从无垠海取针归来,医馆未设膳堂,施明卉也不懂烹饪,之后数日是村东陶寡妇给他们送饭。因此机缘,席岫便认识了那个叫陶夭夭的女人。陶夭夭人如其名,长相十分美艳;穿衣打扮、神色姿态皆与村中女子不同。
随即话锋一转,淡淡道:“你对此事如此上心,是因为陶夭夭吗?”
席岫素来不以貌取人,可陶夭夭给他的感觉太熟悉——风流、妩媚,像极了莳花馆的紫衿。却没有紫衿的文雅大方,要更……粗俗些。
施明卉是陶离儿的第一个师父,以一日三餐做交换。第二个则是席岫,施明卉不情不愿做了牵线人;他们垦荒耕种的工具便是陶离儿的拜师礼。
谈及已过世的丈夫开口便是:“那个死鬼!”
叶枕戈缓缓、缓缓眨了眨眼。他心思向来深沉,鲜少能被旁人道破,他莫名生出了些抗拒,可最终只是垂下眼帘点了点头:“我想通了。”
席岫原是心存关切,然话一脱口却似含着抱怨,他也自觉说过了火,刚要解释便听叶枕戈道:“我想和你在一起。”
席岫狡黠一笑:“若未想通,你不会主动提此事,你会当无事发生。”
“我……”叶枕戈怎好说走神是忆起了什么,随意寻了个由头道,“只觉有些热。”
其实没有村人见过她的夫君,她也是后来定居于此,带着五岁儿子。那幼子如今八岁,名叫陶离儿。陶夭夭自己目不识丁,却一心想着让儿子读书认字,练武习艺。
席岫见他面颊微微泛红,望向自己后仿佛更红了一分,担忧道:“你的病当真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瞧着他浅红的耳廓,叶枕戈掏出帕子微笑着替他擦了擦额汗:“关于那件事……”
额角一跳,席岫反而不痛快了:“她哪里不错?”
抬头看了眼天色,席岫收起锄头走到田边,提了瓦罐又走向不远处站立的人:“喝口水,歇会儿吧。”
席岫想法很简单,招惹麻烦的乃银月戟,而非自己这身功夫,练武不仅强身健体,若师父知晓后继有人定感欣慰。同样的道理,叶枕戈览闻辩见、腹饱万言,又不是天生用来算计的,叶晴已死,叶家与他再无干系,若立艺树人岂非善德?
以前,陶夭夭便曾数度拜访叶枕戈,请他教陶离儿读书,不成想次次遭拒,最后竟气得当街大骂:“敢问村东到村西,除了施大夫谁还认得字?您这书坊莫不是开给鬼看的!”
席岫握拳凑在唇边几不可察地笑了笑:“一定要说,也确实是因为陶夭夭。”
然而对方“在意”的似乎是孩子他娘。
。席岫瞧得目瞪口呆,不知他从何处学的这手艺。叶枕戈笑答,独居村子的那几年跟个木匠师傅学的。
新床打造好的那日,俩人试了试……
挺结实。
“早让你别跟来,干活流身汗再叫风一吹,不定又要病倒。”
“你想通了?”席岫蓦然回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