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句客套生疏的“你朋友”，顾山泽怔在原地，好半天回不过神。
然而，沈冰洲朝他后面喊道：“书楠，吃完晚饭再走吧。”
两人结伴同来，主人家要留其中一人吃饭，怎么着也不可能单独把另一个赶走，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顾大公子居然会说抱歉，这让沈冰洲着实惊讶了一把，惊讶过后，不知道该同他说什么，只能低着头沉默。
就先走了。”
望着他明显闹别扭的背影，陆书楠为难地搓搓手，“今天就算了吧……”
顾山泽面容恍惚，走到面前，答非所问：“手不冷吗？”
他把收纳盒放到一边，拉着那只手在轮椅前半跪下，“你在生我气吗？是不是那天把你弄疼了？”
沈冰洲拿不准参杂其中的细微私情是否已经败露，乖乖低着头装傻。
主人都这么说了，他再也找不出逗留的理由，只能迈开脚往外走。走出客厅门口，冷不丁看见沈冰洲就在门边，仰头看着他。
顾山泽猛地僵住，那双清冷的眼眸好似有魔力，将他心脏扼住，不准弹跳。
“……”原来是在等书楠。
第33章
他不悦地揉揉鼻尖，走下了台阶，省得妨碍人家和书楠说话。
用来存放矿石的收藏室就在一楼，靠里的一面展示柜搬得空空如也，只剩下写着矿石名称的资料卡。顾山泽把手里的矿石挨个放回去，遇到不认识的，回头问：“这个放哪里？”
客套几句过后，沈辰砂去厨房做饭了，陆书楠说要帮忙，跟在后面也走了，他这才抬起头，看向依旧呆楞着的顾山泽，“你不去帮忙？”
他动作飞快地从水里捞起矿石，放进收纳用的塑料盒子，仿佛流水线上机械重复同一动作的工人。沈冰洲心脏跟着紧缩，“你慢点！别磕坏了！”
暗恋对象亲自下厨，就算拿刀架他脖子上他也要吃完再走，可想到那位冤种上司，面上越发为难，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真是一副标准的待客说辞，明明几日前才在他身下哭饶过，轻飘飘一句了断的话，就跟一切从未发生一样。顾山泽觉得胸口发闷，堵着一肚子怒火不敢发作，只得蹲下身，“我帮你收拾。”
沈冰洲始终偏着头，心中的寒冰被他捂化了，化为更加苦涩的水。
泡石头的水很冷，没一会儿，顾山泽的手也开始发红，他却像没有知觉，全部捡完后，端着盒子站起来，“要放哪里？”
沈辰砂抱着手打量他一眼，宣判一般说：“洲洲都这么说了，吃完再走吧。”
他便放到相应位置，此后每一颗，都要问，沈冰洲有些受不了，忍无可忍地伸出手：“给我，我自己放。”
当目的不再纯粹之后，烦恼纷至沓来，顾山泽这样的人，何曾为感情烦忧过？他也开始觉得自己活该，想要的已经得到，对方也洒脱地离去了，反倒是他，成了那个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沈冰洲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略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石头，直接道出坐标：“第三层，第七格。”
顾山泽无意识地收紧手，眸中浮现痛苦的神色：“我也想不来找你，可我做不到。”
他停住手，改为慢动作，“抱歉。”
他缩了缩冻得通红的手，眼神刻意疏离，“还好，多谢关心，我要收拾这些石头，你先进去坐坐吧。”
同样是泡过冷水，这一会儿功夫，顾山泽的手已经恢复如常，沈冰洲却不行，他没有把收纳盒递出去，而是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沈冰洲猛地一缩，蹙起眉瞪他：“干什么？”
没等沈冰洲再开口，沈辰砂从后头跟出来，爽朗地说：“难得我有空下厨，吃完饭再走吧。”
晚饭做好了，菜品丰富，摆了满满一桌，毫不意外又有螃蟹。沈
他不想放，无言半晌，说：“再等一会儿，帮你捂热乎一点。”
空气安静，两人都不再说话。沈冰洲的手，尤其寒冷，将他心口唯余的一点热量也吸走，他将嘴巴凑过去，哈出一口热气，认真地揉搓起来。
沈冰洲朝她露出乖巧的笑，她伸出手来，无奈地在他头顶揉了一把，“你啊。”
沈冰洲指向房子里面，“收藏室，你去过的。”
他们好像无话可说了。
沈辰砂笑容满面地点头，“慢走，不送。”
沈冰洲轻掐了掐手指，目光淡漠地扫向顾山泽，发现那人正在盯着他，一不小心，在指头掐出了红痕。
沈冰洲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偏开头说：“你放开我。”
他的手太过暖和，好像烫人的火炭，温度从手心传入，在沈冰洲的脸上显现出来，是两片赤红的云霞。他尝试挣脱，确定挣脱不开，开始气急败坏：“我跟你说过，别来找我了！”
半晌，他垂下眼，“来都来了，让你朋友也留下吧。”
很久过去，顾山泽松开他，站起来摆放矿石，摆完了一盒，出去搬了另一盒，直到全部归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