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最理想的工作不是医生。”刘稚说,“我刚开始想当警察。”
“我高二那年姥姥脑溢血。”刘稚眸色黯了下去,那段不美好的时光又在脑海里翻覆了。
这个梦很痛苦。
“没办法的事，不管在哪，大部分结婚都要看男方经济条件的。”刘稚望着孟养的眼睛，“这些我工作以后，接触到的男同事大部分也在愁这个问题。”
“不是这个。”刘稚说,“这是我的一段回忆。”
又是这个梦。
“梦魇了吗？”孟养有些焦急，“醒醒!”
“刘稚？”
刘稚立在廊道尽头，给家人打电话，声音低浅。
刘稚心安了些。
“姥姥平安，目前没有大风险。”
“那段时间家里特别困难。”刘稚说，“什么事情都是我妈定的。”
刘母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
“刘稚!”
“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没有问题，性命是保住了。”
刘稚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额角的发被冷汗濡湿。
平日里几分钟就能走完的小路变得无比漫长,漫长到她好像根本不能跑到尽头。
片刻后,刘稚睁开眼睛。
“当时可以手术，但是我妈没有出那笔钱。她选择保守治疗。”
“你跟你弟弟的关系……”
“因为刘羿。”
“造影已经找到具体出血部位了。”石主任分析病患时会重复一遍病人的情况惊醒自己，“静脉出血，非脑血管瘤破裂。”
“能和我讲讲吗？”孟养说。
刘稚平复了下心情,冷静下来才答话。
这回姥姥就站在门口的槐树下,微笑着看着刘稚。
“我给我爸打过电话了，ct什么都发过去了。我爸的朋友说基本平安。”孟养抚着她的脸颊，“没事的，放宽心。”
“按照方案，血已经排了。”石主任说，“我进手术室前看了，颅压降下来了。”
“那段时间，你性格转变特别大。”孟养说，“我有时候都怀疑，你还是不是刘稚了。”
孟养撑着手臂，看着刘稚,她的发落在刘稚耳畔。
刘稚嗯了声。
“我本来真的想成为一名教师。”刘稚眼眶湿润了，“可那一次……”
“小稚，姥姥转进普通病房妈妈来照……”
“辛苦您了。”刘稚道。
孟养揉着她的发,“不过一个噩梦,不要太上心。”
“观察了快一天。”石主任道，“老太太情况还算稳定。”
“姥姥……”
刘稚望着孟养，眸色湿润，似含泪光。
刘稚似乎永远都靠近不了她。
“我好像能猜到了。”孟养别过刘稚脸颊的发，“因为姥姥吗？”
她的鞋子跑掉了，脚板踩在碎石上留下深浅不一的血迹。
第48章 意愿
“目前最主要的是颅压问题。”刘稚蹙着眉。
“因为经济负担吗？”
“嗯。我们这边，结婚讲究彩礼、房、车、三金……还有什么我记不清了。”刘稚说，“基本家里有了男孩，一切收入都是为他攒起一部分。”
“谢谢您。”
“太晚了。”刘稚垂首，“明天再商量吧。”
救护车鸣着笛跟在她身后,行驶在岔道众多且崎岖不平的碎石路上。
提起高二，孟养的记忆也被勾起来了。
刘稚偏首，对上孟养的眼睛。
“原来是因为家庭变故吗。”孟养指腹摸索着刘稚的发，“那我好像能理解了。”
不笑了，更不爱说话了。
石主任朝刘稚摆摆手，离开了。
刘稚在奔跑。
刘稚真正开始转性，大概就是在高二刚开学不久。
“相同的梦。”刘稚说，“梦到过很多次。”
孟养刚认识刘稚时，她还没有现在那么闷，偶尔也会开开玩笑，周末也会和她一块出去瞎转悠。
“关于姥姥的。”
孟养给父亲那边打了电话，孟父咨询过了这方面的专家。专家给出的答案和石主任是差不多的。
小小的宅院离她越来越远,远到只剩一个渺小的黑点。
“主要是同行能理解我们，也给了我们不少建议。”石主任笑了，“放宽心，放宽心，没事了。”
“有些封建了。”
“我下班了。”
……
孟养轻拍她的脸颊。
“做噩梦了吗？”
回首，孟养正拎着包站在不远处。
将近十一点，医院的灯光也暗了不少。
“你弟弟？”
刘稚的眼睛被眼泪迷住了，她感受不到脚板皮肉绽开的疼痛，脑海里只剩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