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南溪没有做声。
后来，每年都有一幅油画寄过来，不显眼处留有季斐然的私人印章。
“不卖。”
季斐然的声音很温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关系。我看到了。”
“嗯，快睡吧。”
画掉在她面前，没有任何征兆。
那是她收到的来自季斐然的第一幅画。
她顿了半晌，才紧张开口：“对不起，我...没有...”
元南溪给自己的解释是：最后关头，季大佬把她当成了最后能欣赏她画作的人，亦或是能让她安放理想的有缘归处。
“南溪，我给你支个招吧。”
“嗯？”她微微抬起头。
裙身是由粉白两种颜色混搭拼接而成，裙摆不规则，侧边像是开叉很高的旗袍，还有点低.胸。
画展那天，元南溪第一次向辅导员请了假，孤身一人打车，坐高铁，几经周折赶去隔壁市的一个郊区庄园去见证这场盛大的告别。
彼时，元南溪刚念大一，而季斐然研究生，经济学、油画硕士双学位毕业，两项专业上都是优秀毕业生，还是学校年度十大人物之首，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女，面临二选一的两难选择，最终还是选择了承担家族责任，放弃艺术这条道路。
“真拿你没办法。”方远远在电话里叹气，气声好像夹杂着海浪的音。
“谢谢你，远远。”
好在自身条件优越
两天后，元南溪去参加方远远之前跟她提的那个慈善晚宴。
“对了，南溪，我昨天跟我爸聊来着，国内过两天有个慈善晚宴，到时候很多商界大佬出席，让我爸给你引荐担保，找个好地方发挥你的设计才能，也能赚钱不是，虽然慢点，但说不定那边催债的看你发展好能宽松一下期限。”
她们之间隔得不远。
“南溪，你觉得呢？”方远远出声将她的思绪从久远的记忆中拉回来。
那最后一次的画展便是季斐然向艺术生涯的郑重阔别。
展厅是一个客厅大小，不算太大，挂满了油画，大多是明艳色彩。
意大利现在是白天，又是暑假，方远远挺闲，让元南溪躺好，自己用意大利语给她讲童话故事。以前她们晚上经常这么干，为了磨耳朵以及速成口语。
那天，她激动地向季斐然表达了自己对她画作的喜爱，以及以后再看不到她新画作的惋惜，季斐然说谢谢她的喜欢，并把那幅燃烧的玫瑰送给她。
听见电话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方远远才停下。
她起身倒了杯水，饮尽，又听了会儿那边的呼吸声，才把电话挂了。
“先卖掉吧，南溪。季大佬的画千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你卖了先解燃眉之急，以后有钱了再买回来？”
方远远说：“你不是有好几幅季大佬送的画吗？”
她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静静漂浮的都是淡淡的油彩味道。
卖画这事方远远连续劝了好几天，元南溪都不愿意，她终于偃旗息鼓。
元南溪从床上坐起身，手向右探，将床头柜立着那幅‘暗夜里的烛光’抱进怀里。
有选择权的参宴者都会避开的款式----极容易让人显得黑和艳俗。
途中波折不断，她赶到时庄园辟出的展览厅似乎已经准备关闭。
远远口中的季大佬是季氏总裁季斐然，元南溪跟她其实只有一面之缘----
苦苦哀求，工作人员才说再给她五分钟。
参展的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姗姗来迟的她。
“别跟我说这种话，我俩什么交情？”
多浪漫的想法。
“噹---”
元南溪是那个没得选的。
正准备找工作人员说明一下情况，转身就看见季大佬本人。
“它掉在你面前，或许是想让你拥有它。”
“嗯。”
她觉得太贵重不敢收。
季斐然一身剪裁得体的深黑色西装，跟网上流传的少数几张慈善晚宴活动的图片一样，身形挺拔，脸是清冷的漂亮，表情很温和，脸色有些苍白，似乎不太舒服。
“那我不说了。”
*
她道谢，脖子上挂着单反相机跑进展厅。
她立刻蹲下，小心翼翼捡起那副画，举起来检查，确认没什么损坏松了一口气。
元南溪驻足，在看墙面上挂着的一幅火焰中燃烧的玫瑰----当时在想季大佬一定是个感情浓烈的人。
*
她举起单反，眯起左眼刚准备拍照。
元南溪一直很喜欢季斐然的油画，觉得她的画里有种向死而生，盛放燃烧的瑰丽意境。
那是在季斐然人生中最后一次画展上。
礼服是方远远的爸爸方中信帮忙准备的，由主办这场慈善晚宴的品牌负责方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