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云拿起一支水笔，“你忘掉的是哪一段时间的记忆？你以前的、比如小时候的事情也都不记得了吗？”
“也就是说，你失忆的部分基本都是来自别人的转述，尤其是徐音。”齐昊云说，“可是每个人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从别人口中听来的话也许会与事实不尽相同。”
钟乐诚赶紧制止年轻民警对自己专业性的怀疑，“我知道我现在嫌疑很大，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我是无罪的，但是我发誓，我会如实回答所有我能记得的事情。”
“……她都敢杀人了还不敢威胁你？”
“既然你什么都记不起来，那我就只能从你记得的部分入手了，你和徐音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因为对她有利——你先别急着反驳，”齐昊云抬手阻止了张口欲语的钟乐诚，“我们从徐音存在嫌疑的角度出发，你的意外失忆对她来说不是一个绝好机会吗？她既不用对你下手，还能让你和她站在同一战线，只要她告诉你，你们是情侣——”
“不，只有一段，大概是从我进入公司到离职的那段时间。”
“万一她真的是危险人物，那你向她打听以前的事，很有可能引起她的警惕，对你不利。”齐昊云解释道。
“你能肯定吗？你说的也只是一种可能性而已。既然你不记得真实情况，那我们就得把所有可能性都列出来。”
随着齐佳佳的转述，齐昊云的表情以堪比变脸的速度变化着，钟乐诚谨慎地观察他的脸色，生怕下一秒对方就拿出一副手铐，把他当嫌疑人原地逮捕。
“大概在我离职以后吧。林清玟不支持我辞职，我们闹得很不愉快，我就提了分手。这之后应该没多久我就和徐音在一起了。”
“唔，有道理。”齐佳佳摸着下巴，“难道是你看到徐音追上来了？”
钟乐诚瞪着齐昊云，即使心理多不情愿，理智上他不得不承认对方是正确的。他转过头，不愿再看齐昊云毫不退缩的神情，有些烦躁地坐下来，“继续吧。”
“对吧！”
“啊？你连你俩怎么在一起的都不记得了？”齐佳佳满脸谴责，“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你女朋友的？”
“天啊，那是一个误会而已！”钟乐诚依然为徐音辩护，“我这又失忆又昏迷的，精神状况能好到哪里去？真是误会也情有可原吧？”
“一点都想不起来，就好像被抹掉一样。我甚至连自己在公司工作过都不记得。”
“这是重点吗！”齐佳佳有点抓狂。
齐佳佳抓住了关键词，“应该？”
“被追了不应该跑吗，哪有闲心打电话？”
“不行！”齐昊云和齐佳佳异口同声，反倒吓了钟乐诚一跳。
这个回答让钟乐诚微微挺直了背，还好，他得到了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一旁的齐佳佳插话道：“你真的没受过什么脑损伤？以前没发生过这种片段性失忆的情况吗？”
“你想说徐音对我说谎了？”钟乐诚眯了眯眼，齐昊云没有否认，“那你说，她为什么要骗我？”
“等一下，威胁。”一直旁听的齐昊云开口道：“可能徐音真的威胁他了。”
“不、不，怎么可能？”钟乐诚下意识地摆手，“这也太黑暗了吧？再说了，从我报警到否认，前后不过五分钟时间，怎么可能做到失忆欺骗相信一条龙？”
“没有，我都是听别人转述的，我自己还是没有一点印象。”钟乐诚说，“但是我之前问过徐音，她说记得我的事，要不……我再问问她？”
“你说的‘危险人物’是我女朋友！”钟乐诚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们完全不了解徐音，只凭着两通电话就对她妄加揣测，这让他感到愤怒，“她不可能犯罪！”
钟乐诚打了个寒战，“她才不会做这种事！”
“那你要怎么解释你的报警电话？”
“那就是她从后面持刀威胁你了？”
齐昊云挫败地盯着他，像是在思考还有没有其他任何行得通的法子，但他显然失败了，缺乏证据使他妥协，年轻人坐回去，将钟乐诚曾见过的笔记本摊开在桌面上，说道：“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你了不是吗？”
钟乐诚的语气有些不稳，“这些……也是徐音告诉我的。”
“我不懂，就是一种感觉，就像你知道他是你哥一样，我看到徐音，就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至于细节，我没有去想过。”
齐昊云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奇怪，通常来说都是外界刺激导致失忆吧？那你现在想起来当时的事情了吗？”
“完全没有。我很健康，真的。”
幸好齐昊云控制住了自己，他只是握拳抵住自己的额头，发出一声崩溃的叹息，“我要是知道你和林清玟是这种关系，打死都不会把录音给你听的……我还以为偷偷录音已经够糟糕了，天啊！”
“她不是那种背后捅刀子的人！”
“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还是只忘记了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