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诚将焗饭塞到嘴里,默默思考着。孙嘉琦的话肯定了他的问题,或许庄小龙说的“拽七拽八的老员工”也是这个陈扬。刚入职就得罪了如此暴脾气的前辈,自己之后的日子想必是不太好过。
钟乐诚回了一条“在路上”,凝重的表情舒展开来。孙嘉琦注意到他的放松,问道:“是女朋友吗?”
“你女朋友人不错,那天陪你去了医院,还能说服陈扬接受赔偿,要不是出了这种事,我倒想让她来发源实习了。”
孙嘉琦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钟乐诚笑了笑,“她已经工作了,现在是医生。”
两人吃完又聊了一会儿,钟乐诚谢过孙嘉琦,准备打车回家。钟乐诚站在屋檐下看看手机,徐音半小时前发来几条消息,嘱咐他雨天路上小心,别太晚回家。
“对,催我回去了。”
“他是陈扬的一个朋友。”孙嘉琦说,“陈扬你也不记得了吗?比你早几年入职的一个小年轻,也算是你的前辈了。”
那时他是如何反应?他是否拥抱她汲取她的暖意、向她吐尽心中所想?钟乐诚努力回忆,却只在头痛之外得到一片空白。
徐音正坐在窗边,见他回来,起身向他走来,她背后的窗户映出暗沉的黑夜,雨滴在玻璃窗上汇成小水流,冷风随打开的门涌入房间里。钟乐诚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是如此熟悉,她之前似乎也在一个潮湿的雨夜笑着走近他,握住他的手。
钟乐诚失魂落魄告别孙嘉琦,他坐在出租车里看雨刮器呼呼摆动,心绪纷乱不已。他的记忆拼图补齐了一角,可随之而来的并不是安心而是更多的迷茫:他离职距离现在不过两个月,那时他与林清玟仍是情侣,那徐音又是什么时候取代了她的位置?细细想来,钟乐诚竟已记不清自己从何时和徐音在一起。
钟乐诚站在单元楼门口,灯泡坏掉无人修理,黑魆魆的楼道像是野兽将他吞入口里。钟乐诚打开手机手电,伴随着鼓噪的心跳声缓步上楼。夜晚的单元楼过于安静,除了雨声和脚步声一片死寂,手电光照不到的角落总好像蛰伏着什么。他一点点挪到402,打开了门。
“我和他还有什么摩擦吗?”
钟乐诚的心脏揪紧了,“她有没有说过她的名字……林清玟?”
钟乐诚放下叉子,“为什么?”
“你们因为打架斗殴,被公司开除了。”
“徐音。”钟乐诚的喉结上下滚动,开口时声音艰涩颤抖,“我的失忆,我的过去,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吗?”
“没有,我后来没见过他。”难怪眼镜男说他打人,估计指的就是这件事。钟乐诚问起眼镜男和庄小龙,但除了庄小龙的电话号码之外并没有更多收获。
孙嘉琦的嘴抿成了一条直线,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陈扬脾气是火爆了点。我记得你刚入职时打碎了他女朋友送他的杯子,他差点儿把开水泼到你头上。”
钟乐诚摇了摇头。“我和这位陈扬关系应该不太好吧?”除了把朋友的敌人当成敌人,他实在想象不出眼镜男还有什么叫嚣的理由。
“医生?”孙嘉琦疑惑地看他,“她不是说在容城师大读书吗?”
孙嘉琦面色有隐隐的愧疚,“我和陈扬谈过之后就没再听说你们有什么矛盾,我还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没想到……”她叹息着,目光转向钟乐诚,“你的离职与他有关。”
钟乐诚失望地“啊”了一声,气氛一时陷入沉默,幸好服务员很快呈上了他们点的菜品——雨天依然愿意光顾的客人并不多。钟乐诚一边吃一边梳理着线索,那天的不愉快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您能告诉我,前几天在公司门口和我起冲突的戴眼镜的男人是谁吗?他为什么对我敌意这么重?”
“如果你需要我提供就业介绍的话,那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人际关系这方面我恐怕帮不上忙——毕竟我管理的是员工的工作而不是私生活。”
“打架斗殴?”钟乐诚茫然地重复着,他自从初中毕业就没再动过拳头,怎么会和一个前辈打架?
“你当时的解释是对他的职场霸凌忍无可忍,但是这种行为毕竟还是影响到了公司形象。这之后陈扬有来找我希望复职,我没答应他。他后来没去找你的麻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