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你们都想过吗？”
“你们信的是我吗？还是为了一种获救的可能？”
“减少人类所受的、不必要的苦痛。这才是我想要的。”
“乐园的本意是避免不必要的痛苦与浪费。”
女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抄起周谈的酒杯抿了一口，菈雅稍微压了压火气，这才能继续说下去。
什么意思？
菈雅的目光中带着温柔，尽管它稍纵即逝。
乌洛波洛斯拦住了他。
不是这样的……至少，她不是！
“而我们中的某些人，居然在阻拦孩子们脱离家庭……理由居然是孝道！这该死的孝道！”
俯瞰沉默的众人，菈雅笑着，悲悯更胜她的冷漠。
众人面面相觑，隐约间生出一种不安来。
白衣是最敏锐、最清楚乐园制度的，也是对菈雅神性一面了解最少的人。
她像一位愤怒的女武神，气势汹汹地瞪视着面前的野兽。
智者沉默不语，而那些踌躇满志的，已然在心里打起腹稿， 只等一个表现的机会。
“有什么资格养育一个新生命？自己都还没活明白呢！孩子是生出来给你玩弄的吗？”
“那些孩子简直就是被父母圈禁在身边……除了控制和伤害，他们还能提供什么？”
白咲兔哀求地看着菈雅，想要回应她的主。
其中一些人神色激动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另一些则是一副虔诚姿态，全然信服。
白衣只得放弃，接受她安排的沉默。
菈雅只是
她说。
“为了躲避丧尸、为了争夺有限的物资，人们被迫去做违心的事。”
“这片废土上，我们不断地收集愿意被救助的人。他们的未来，乐园的未来，人类的未来……”
“我想知道，在物质资源丰富、精神信仰统一的时候，人是否还会选择伤害他人？”
“渴望成为资本也就算了，居然还、还……”
“笔试不过关、育儿实践课不及格、地牢连二十层都通不了……就这还想生孩子，就这？”
“你们要的是回到末世之前，而我要的……”
“理由找的很好……宣扬人工的价值，禁止复制。”菈雅冷笑，“旧时代的自私自利。”
并非期待的……神明？
“我拒绝被这样信奉。”
“我是说，人类的未来。”
菈雅就站在那里，站在所有人视线的正中，俯瞰得异常平静。
“常说信者得救……”她不带讽喻地好奇着：
“恢复生育限制的提案被我打回去了多少次？一个个精虫上脑！”
或许心里仍在反驳吧，但菈雅已经不在乎了。
“这不是能寄托给神明的事。”
“在一切不限量供应的现在，还有人试图复辟私有制，生造货币，对知识与技能敝扫自珍。”
“从死亡手里、从资本手里、从压迫手里……”
“在我还是人类时，我建立了乐园。”
哪怕这不是他们想听的。
洁白的长裙上星星闪闪，那是失控的能量凝结而成的露滴。
她想起了许多过去的事。
缓慢地，女人自问自答：
“想当统治者的、想做人上人的、想要恢复旧道德的……抱歉，我们的目的本就不同。”
“末世太苦了，也太难了。生命对于灾难而言一文不值。”
复杂而多样，被众人的视线所注视着，此时的菈雅百味杂陈。
“我成功了吗？我想是失败的。”
“信仰不是万灵药。”
“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男人盯着白衣如同鹰隼，示意他继续听下去。
“从你们认为是传统，但实际是剥削和偏见的陋习手里。”
“你们是怎样理解我的理念的呢？”
“今天，这种尝试刚满一年。”
“朋友们，为人父母是需要资格的。”
她昂着头，看向比穹顶更高的夜空，眼角折射一滴温热的泪。
“拯救、解放、行善？还是爱？”
“而我，想要守护人的尊严。”
他的心里是担心的，伸出手，想要提醒般地轻拽菈雅的裙摆。
快乐的、美好的，也是流于表面的，让她忍不住说一些推心置腹的话。
“难道孩子就不算信者吗？他们凭什么要受这种无意义的伤害和压迫？”
“经历了末世，乐园现存的亲子关系里，又有多少是正常的呢？”
被她目光盯上的几人忍不住低下头去。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垂眸，淑妍隽越的女人发出一声叹息。
“诚然，一年的时光改变不了什么。”女人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