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怪你,让人家看笑话了!”元曦跺脚捏拳捶他,樱红的小嘴高高撅成喇叭花,都可挂油瓶。
可对上她灵动的眼,他到底是败下阵来,气恨又无奈地咬着她唇瓣碾了碾,道:“小东西。”又心甘情愿地落入她的温柔乡。
屋里安静得宛如三尺冰封, 同外间的烟火繁盛格格不入。
“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想你了,来看看,不许吗?”他摸出巾帕上前帮她擦,故意捏她鼻尖,任由她皱鼻哼哼唧唧,挥手拍打他手背,他也坏笑着不放。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好了!恒王挟持了陛下,在京中举兵谋反了!”
元曦情不自禁软下身子,任由他用力将自己拥入怀中。
他边说边仰头饮尽杯中酒, 不甘地将杯盏用力往桌上一撇。
恶劣的心思冒了头,她伸出那只沾满面粉的手,往他背上一揽。
元曦咬着牙,垂在膝上缓缓攥起。
声音本就低沉含混,叫唇瓣细细煨煮着,像盛夏里小火慢煎过的荔枝熟水,温热又缱绻。细细辗转在她唇舌间,微颤的呼吸喷洒在她鼻尖,分明迫不及待想要更多,却又分外虔诚小心,唯恐伤了她。
“就在三日前,恒王同宁国公联手,起兵包围了皇城, 挟天子以令诸侯, 太后也不知所踪。还把脏水泼到咱们身上,说咱们图谋不轨在先,他只不过是正当防卫。”
枝头的鸟儿“唰啦”扑腾翅膀,惊落满枝素白。
倘若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啊?
“眼下也就是玉玺还没找着,恒王没办法名正言顺地篡位登基。否则今日送过来的,就不是恒王谋逆的急报, 而是咱们几个斩立决的文书了。”
然未及她动作,卫旸便先一步将人搂入怀中,俯身含住她倔强的嘴,“就是你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妻。”
汤泉山庄里头却是一片雨打芭蕉。
尤其是在元曦面前,一举一动就跟那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一样,越是想亲近人家,就越是要欺负人家,举手投足都幼稚得不行。就跟她以前……
两人也都颤了颤肩,生生僵硬在那。
清润的大眼睛像两湾清澈的山涧,看得卫旸满心柔软。
“谁是你的妻?别诨说!”元曦瞋目瞪他,转身不愿再搭理。
当初收拾孟之昂的时候,他们也预料到恒王会有所反应。只是当时大家都以为,以恒王的性子,至多也就在回京的途中,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起兵谋反什么的,他断然是没这个胆子的。
云旖在旁瞧着,由不得捧袖窃笑。
想起曾经那位“哥哥”,云旖心弦微颤,抿唇默了会儿,重新扬起一个笑,无声从厨房里告退。
午间手下人将消息送过来的时候,他和叶轻筠正在芙蓉城最奢华的酒楼里吃饭听曲儿, 好不快活。然眼下, 他却是连喘气儿都觉得异常烦闷。
鹿游原将刚刚收到的详尽消息都居实上报,越说,他脸色越发难看, 像刷了三层墨。
一生一世,独一无二的妻。
奈何老天爷从来不干人事,便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帝京加急飞鸽送来的噩耗,传到了他们耳中——
她这个新哥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时半会儿怕是看不透,但也承认,他的确没有表面上看着那般不好亲近。
这一刻的亲密,便显得尤为甜蜜。
第86章 除夕
除夕总是要比平日热闹的。
大约是前段时日太过疲惫,又是跟孟之昂斗智斗勇,又是担心云旖和云雾敛的事。他们虽也常亲近,奈何心里的弦始终紧绷,到底没法尽兴。
人却还呆呆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卫旸眉梢果然抽搐了下,停下动作怨怼地垂睨她,很想教训她一顿。
卫旸越看越喜欢,伸手捏了捏,“有什么好笑话的?你是我的妻,我同你亲近些也是天经地义,谁敢笑话?”
今日难得的假日,他原是不想插手如何公干的。
夜色才刚降临, 烟火便迫不及待升上天空,于墨色中绽起大片火树银花,照得穹顶微微泛起紫光。家家笙箫,户户管弦, 空气里头都沉淀着浓浓的欢笑声。
元曦明明没有喝酒,却莫名飘飘然站不稳,像踩在棉花上。
鬓发纠缠到一块,逐渐分不清彼此。
杯盏“咣铛”摇晃, 杯身折射出的白光, 映出周围一张张愁云惨淡的脸。
朔风从窗户外头涌进来,携满了冬日的霜寒,锅里刚烧开饿水都冷下不少,绕在他们周围却都是温暖如春。
饺子已经下出来, 同其他山珍海味一道摆在众人面前, 香味扑鼻。大家却都凝肃着脸, 没有心思动筷。
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却忘了自己满手都是面粉,这么一揉,脸就成了花猫。
阳光打砸他脸上,乌浓的眼睫染上些许薄金,冷硬深邃的五官都变得格外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