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影抓她手的力道极大，指甲无意识紧抠在肉里，他跪在床上一直在摇头，借着模糊月色，曲雁看清了男人湿润的眼眸。
“信上所写，与我有关吗。”
梁纪倩还在催命一般敲门，一副誓要把曲雁敲出来的模样，催促之话不停重复，在喊到第五遍的时候，终于徒劳放弃。
师母怎会在这个关头回来，曲雁一边轻拍着齐影的背，一边蹙起眉头思索。
大抵是觉得自己丢脸，会错了意，齐影低下头沉默如石般坐在床中间。
，给齐影装睡的功课在心间打了满分。
等曲雁回去时，男人伫立在床侧安静等待，她燃起烛火，简明将信上内容说出。
齐影推了推曲雁的肩身，从她怀里撑起身子，他将眼泪憋的回去，但眼尾却微微泛红，一副从未见过的怜爱模样。
梁纪倩跟着疑惑，她原以为师姐是收到了信，现在看来并非如此，“按说不该如此，可师母回来的匆忙，我也是刚收到守门弟子的消息，才赶来寻你。”
齐影唇角微动，与此同时，梁纪倩焦急的声音从门口处隐约传来。
齐影极快理解的曲雁的意思，随后便是不可置信，“她们抓到他了？”
见曲雁蹙起眉头，梁纪倩及时停住话语，她知晓曲雁与师母的关系，也知晓这几年两人的关系不算融洽。但具体如何，她也不知晓其中渊源。
曲雁眉心紧扭，语气也泛着冷意，“师母怎会忽然回来，此前可有来信。”
“大师姐，师母刚进谷内，事情紧急，要不我也不会半夜吵醒……”梁纪倩目光扫到她微敞的衣襟与手背，硬生生扭了个词，“打扰你的好事。”
梁纪倩朝屋内瞄了一眼，虽看不清里面景象，可猜也能猜到床上是何景象，若非师母忽然回谷，她也不乐意当坏人好事的。
时间已经过了如此久，齐影以为浮屠楼不会再寻他踪迹了，她们当初说过，分明不会再管他死活，为何会寻到药仙谷。
“今日那封信，是浮屠楼送来的。”
“别哭，不是浮屠楼，信上与你无关，她们不会带走你。”
他在害怕，怕曲雁把他还给浮屠楼，怕再回到那个人间炼狱的地方。他不想离开这里，离开这真正的人间。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自己，曲雁见他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抬手刻意调笑道：“你亲一口
曲雁没戳穿他装睡，看着齐影怔怔从床上坐起，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自己，她能感受到对方的复杂情绪。
“信、”
齐影说了声好，但无意扫过曲雁手背上时，连呼吸都窒了一瞬，那几道可怖的血棱，是他方才一手造就的。
齐影生涩开口，似不相信一般挣扎重复问了句，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信是谁寄来的？”
齐影神情恍惚点点头，而一旁的曲雁已穿起衣衫，系着腰带对他道：“我去见师母一趟，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回来。”
齐影喉结轻轻一滚，隐在被下的手死死抓着衣角，仿佛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般，良久后才挣扎开口。
曲雁轻嗯了声，“你莫担心，我让浮屠楼把人带过来，是与不是，你见一面便知。”
而齐影的唇语是，‘不要。’
“对不起，我并非故意的，疼不疼。”齐影神情无措，他都不敢用力碰曲雁的手背。
曲雁喉间一动，不动声色的吞咽一下。
“师姐，你睡了吗，师母回来了！”
“对了。”梁纪倩忽然想起，她转头补了句，“守门弟子说，师母神情不佳。师姐，师母多年未归了。”
曲雁不知齐影心中惊骇，但看着她重复后便陷入诡异沉默的男人，心间忽然有些后悔，她不知晓浮屠楼对他的影响竟如此大。
就在她开口之际，门口响起笃笃叩门声。
门口敲门声又响起，曲雁深吸口气从床上坐起。门被拉开时，梁纪倩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她差点直接摔进屋里，当看清师姐的冷脸时，她连忙正了身体硬着头皮开口。
曲雁说的是。
曲雁转身将齐影搂在怀里，手背一下下抚着他颤抖的背脊，轻声哄着他。齐影终于不再颤抖，可身子仍旧僵硬。
“浮屠楼想向我买假死药。”曲雁看着齐影的神情，将自己的推测说出，“我猜当年想我讨药的那人，就是你师父。”
曲雁看着他小心翼翼碰自己手背的模样，心中不由失笑，齐影是抓了她的手不错，留下血棱是因为她转身抱男人时候带的。齐影手上力道确实不小，不愧是暗卫出身。
就在齐影以为曲雁不会再用指尖戳他的脸时，女人的声音响起，她语气无波无澜，说出的话却令他如坠冰窖。齐影霎时睁开双眼，连呼吸都岔了几分。
曲雁沉默几瞬，接着点点头，“我知晓了，你先去吧。”
曲雁转头看向门口，就在那一瞬间，她明显感受到齐影骤变的情绪，和他失了冷静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