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这般无辜示弱的模样，与方才冷肃的他判若两人，曲雁莫名想把他揉在怀里，最好将他囚在身旁，他便再不会遇见危险。
楼里每年都会选一批新出来的孩子，再让有收徒意向的暗卫们去挑选，所谓收徒，实则也是一种谋生手段。她们会把最有资质的人选挑走，花上几年时间训好后，便把楼内分配的甲等任务交给徒弟去做。
溺水的窒息感将他包围，可齐影似自虐般不肯抬头，胸腔逐渐发闷，耳中
许是站了太久，齐影面上终于露出疲色，曲雁眉头一蹙，“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谷内出了此事，算我之责，你先休息，不用等我回来。”
自从上次在浴池脱力后，曲雁便不放心他独自泡着，第二次时直接守在外面。好在他适应能力极强，齐影现在已能习惯在热水中泡半个时辰，也算是一种进步。
其中最简单的便是出卖身体，那些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子，仗着最原始的本钱爬上各个首领的床。至少为人暖床总比随时送命要强，等被厌弃后，还能利用往日情分求些简单的任务。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曲雁眼底划过抹寒意，恨不得把那渣崽大卸八块才好。
浮屠楼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了谋条生路，里面的人什么法子都用过。
他也确实等到了那令牌，只不过不是给他的，而是他师父自己要接的，师父走前只对他扔下一句。
衣衫被扔在地上，齐影赤着脚走下去。
齐影整个身子都沉到水中，温热的水将他包围。
“别逞强了，我抱你回去更快些。”
她抱的极为用力，似要将他揉入骨中一般，可也仅是短短一瞬，在被松开之际，齐影茫然眨了眨眸子，看着曲雁的背影，仿佛刚才的拥抱只是错觉。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自己身上的疤痕有淡下的趋势。譬如腹间那道伤口，按以往经历来讲必会留下一道丑陋狰狞的疤痕，可如今竟只有一抹淡粉的痕迹。
屋内烛火昏暗之下，齐影很难看出曲雁眸中的情绪，可当他被女人拉入怀中时，久不起波澜的心竟跳了一下。
“等你真成了甲等暗卫，再来接甲等任务吧，别抢我的，接一次好多钱呢。”
曲雁她心间烦躁，面上更是一片寒霜，没一会便回了院子里，待给齐影手腕换好了药，她才开口。
可想着想着，脑中就忽然想到方才那一个拥抱。
齐影未拒绝，夜幕低垂，唯有昏黄月色映在地上，曲雁与齐影走在寂静谷内，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唯有晚风与蝉鸣偶尔作响。
齐影怔愣坐在床上，在曲雁走后，他脑中克制不住的回想方才的博弈，一帧帧放慢的动作映在脑中，再寻觅其中可以拆破的招数。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每次对战过后，都会在脑中不断回想。
可她如今只能忍下这股冲动，吸了口气正色道：“别再有第二次。”
齐影只好乖顺点头，其实以前在浮屠楼的时候，有很多次他皆是死里逃生，今天这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可今非昔比，他现在是在药仙谷。
齐影跟在她身旁，眉眼低垂，只安静盯着脚下的路，若是放在平时，倒是有几分惬意美景。可惜他耗尽了体力，一整日下来又只吃了一顿早膳，走着走着步伐便慢了些许。
这是浮屠楼内默许的，而那些为其出任务的徒弟，极少有活着回来的。
池内水汽氤氲，他将池旁的药材包放进水内，自己则坐在一旁安静等待。药浴三日一次，每五次换一次药材包，这是他换药的第一日。
齐影看着自己所识之人一个个消失在楼内，曾很长一段时间都恍惚度日，只等着师父将刻有甲等的令牌交给自己，他再去赴死。
怀里人僵了僵身子，却并未拒绝。
除却那些年头太久的伤痕，他身上许多新疤都有如此变化，齐影清楚知晓这些变化的来源，却不知晓曲雁为何如此。
曲雁停下脚步，看他面色不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便知晓他是真体力不支，可是此处离庭院还有些距离，索性将他拦腰抱起。
他曾猜测曲雁对自己的身子感兴趣，但自从上次他提出侍寝被拒后，齐影便放弃了这个想法，权当是她好心才如此。可想起方才那个仓促的拥抱，他琢磨不透曲雁的想法。
齐影还真没想过，可曲雁步步紧逼，他总不能说那便和她同归于尽，只好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下次不会了。”
结束，你将会处于何种境地。”
齐影点点头，见曲雁仍看着自己，便开口又应了声，“我知道了。”
饶是如此，每年死在床上的男子暗卫数量也只多不少。
齐影阖上眼眸，黏在身上的发丝被他随手拨开，在低头看见胸前那抹守宫砂时，他手中动作一顿，又扯了发丝将它挡住。
曲雁为什么忽然抱他，齐影垂下眼眸，半响也没想明白，左右也睡不着，索性独自来到浴池，他今日的药浴还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