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周珩却听到他声音里压抑的抖动。
周珩在床边蹲下来，一手去摸他的额头。
直到周珩问：“你真的要赶我走么，为了那个周珩？”
“你叫我什么？”
周珩仍在模仿一号的口吻：“是啊，我当时还是未成年，而且我的身体和精神都有病。”
他看上去很疼，又好像很冷，他的额头一直在冒汗，摸上去都是凉的。
周珩却站在走廊中间不动了，后知后觉的琢磨出一点不对。
周珩一时不解他怎么把话题引到这里：“是么，所以呢？”
而他虽然极力控制着自己，身体却仍在颤抖。
许景昕眼神深了些，语气未变：“你之前说，你想见程崎，我们让你见了。你又说要许景烨平安回来，他也回来了。根据你的情感经历，我想你真正的愿望是和许景烨做个了断。除了他，你跟别人也没有情感纠葛。”
等她走出门口，再回头看，房内的灯也黑了。
许景昕又闭上眼，吸了口气，平复着呼吸说：“我一会儿就会好，你去睡觉，明天我就没事了。”
两人的眼神拉扯了片刻，也不知道许景昕是怎么想的，终于像是妥协一般，轻叹道：“真的。”
周珩自然不好再留，就抱着枕头走向门口。
周珩却好像没听到，坐到床沿，问：“这几天都会这样么？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痛苦？”
她思忖了几秒，便又回到门前，朝里看了眼，观察着床上的鼓包。
周珩瞬间不说话了。
周珩也没给他反驳的机会：“你留点力气吧，别管我做什么。”
许景昕眼底多了丝笑意，忽然说：“我看过一些案例，上面说分裂出来的人格除了起到保护作用之外，它们也会有自己的心愿。有人满足了愿望，就会融合，或是消失。”
许景昕：“所以，你的心愿是什么，不如说出来，让我们替你完成。”
一阵沉默。
她立刻上前，来到床的一边，借由微弱的光看到许景昕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棉被紧紧裹在身上。
周珩的笑容瞬间消失。
许景昕说：“那要看有没有故意杀人的因素在。绑架案不是你策划的，你是受害者，你是在被绑架期间遭到暴力对待，在认识到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出于自卫杀死对方。定罪的可能性很小。”
周珩却没走：“你难受多久了，刚才一直在死撑着？”
这会儿好像还能听到许景昕不稳的呼吸声。
许景昕说：“我吃了药，有些帮助，这样已经好很多了。”
“景昕哥哥啊。”
周珩静了片刻，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径自挤到他旁边，扯开棉被的一角。
这是……戒断反应？
周珩终于满意了，她笑了下，正打算告诉他一号的事。
许景昕没再说话，径自躺下，还将棉被盖好，一副送客的模样。
那个瞬间，许景昕的瞳仁出现了细微变化，虽然很快就消失了。
周珩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想了想，便叫了声：“景昕哥哥。”
周珩最终还是原路返回，靠近那张床，等来到床尾，才确定那鼓包有一些细微动静，刚才并非是她的错觉。
可就在这时，许景昕却皱了皱眉，先是流露一丝不耐，随即就在她疑惑的时候，来了句：“既然没别的事，回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周珩半真半假地问：“你很想赶我走么？是讨厌我，还是怕我影响她？你这么在乎她啊，这样是不是太偏心了，我们是同一个人呐。”
直到她注意到一丝不对。
许景昕又看了她一眼，没接话。
她知道，他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对抗那些痛苦，根本无暇顾及她。
麻了，换了个姿势，又问：“我会坐牢么？”
许景昕虚弱的睁开眼，眉头已经打结了：“你……”
许景昕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平静地回望。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睁开眼，只说了句：“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