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喜气也。
她飞上那房顶去找宝贝时,崔谦玉还知道把地上的碎石瓦砾给踢开,真有些君子风范。
趁着师诤言去找东西,她还试探了崔谦玉:“卿云那边……”
师诤言没兴趣跟她抢,崔谦玉又是个温润性子,对钱财佛缘毫不关心。不得不说,郑暄这没头没脑的安排,还算是派得上一点用场。
她回想初到崔家的日子,不禁露出一抹羞涩笑容:“谦玉十分关切照顾我,与我也有许多聊得来的地方。我想,这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缘分吧。”
思忖之间,他选择了最常见的招呼。
他蔚然一笑:“卿云,乃喜气,你注定要遇上好郎君。”
他和班媱不会遵从这样凭空捏定,叶卿云却谨守婚诺,也懂得如何让自己去适应这样的关系。
她的名字来自《史记》。
叶卿云点点头:“好事,到时我若是来不了,也烦请给我寄一封帖子,当作留念。”
距离刚刚好,恪守在朋友的身份之中。
京城中传言傅九渊收了个义妹,还是教坊司内的那个小哑巴,风言风语甚多。当年七襄住在傅家时,关注的人就少,也鲜少出门,后来傅家湮灭,知晓内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班媱心中奇道,这小书生还有些开朗豁达哩,当真是个良配!
傅七襄只知道眼前这个漂亮姐姐看着眼熟,一下也想不起来是谁。她哥哥对她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比对其他的贵女要亲近一些,比对班媱又要礼貌许多,甚至会问起她最近的生活。
傅九渊从言语中察觉到她并非敷衍,了却一桩遗憾愧心。
他呢,也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却不像池见知那样有些孤傲迂腐,似乎更加通达些。论品学样貌,也配得上叶卿云。
班媱登时被他激发了斗志,转头就朝可能藏宝的地方跑去。崔谦玉看叶卿云冲自己点了点头,也放心地离开。
只留师诤言在原地怔愣:怎么?反而我成了最是介怀、最不坦荡的人?
叶卿云自始自终都明白他的意思,曾经想着能从朋友进展至爱人,现在已经学会慢慢放下。感念于他的主动,回答他的问题时,开始露出久违的真心笑意。
那边的叁人组就要和谐许多,叶卿云和傅九渊太久没见,感情早就生疏。
叶卿云难得听他这么说话,嘁声道:“你修了几年佛道,讲话倒是真比从前好听多了。”她转念一想,反问道:“你呢,你怎么样?”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对着崔谦玉,就露出满意的笑。崔谦玉也不怕她生气,张口就问:“你呢,你不介意么?”
“清河郡那边有两位医术高明的医者,你若是不介意,便把七襄的症状和最近服用的药,告诉我,我回去之后托人帮你问一下。”
傅九渊总觉得自己对她有些亏欠,莫名其妙的,他总是担忧这一纸婚约会造成她的困扰,也对那新嫁崔郎的人格有所怀疑。
“山水相隔,总有些饮食休息上的差异。没事,慢慢来。”
她揉着自己头发的手温暖柔软,让人感到安心。傅七襄对她没有印象,却本能地感到亲近。
如今叶卿云嫁去清河郡,不再受往事束缚,自然是好事。
他从知道她叫做卿云后就体味到,叶家父母对于她的宠爱与期盼。他心有记挂,注定给不了这样的承诺与爱护。
他们绕着园子到处走动,看看花鸟虫鱼,完全没有寻宝的心思。
笑着说,这宝贝藏得精妙,说不定半个时辰之后,谁都找不到呢!
叶卿云很快注意到小姑娘的心思,她低身,视线与傅七襄平齐。
“清河郡那边,还生活得惯么?”
崔谦玉心思灵敏,也不必她说穿,温和道:“没事,放下了就是放下了,我对卿云有信心。”
“多谢,那到时我拟好书信送去叶府。”
“如你所见,还算不错。”他并不隐瞒,衔着笑舔了舔唇翼:“过些日子打算去趟将军府,跟老将军透个底。”
半个时辰的期限快到了,班媱终于在亭角屋檐处找到那块搁在横梁上的小玉佛,揣在手里颇为得意。
叶卿云因着常年往傅家宅院里跑,这才并不感到新奇。
他和叶卿云没有情爱,却也实实在在地做了朋友。不似与班媱的惺惺相惜,却有着另一种特别的情感,一种类同同龄知交的情感。
“你都不介意,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再说了——你
傅七襄起了玩心,想要跑去找班媱,又苦于认生怕人,只能被圈在傅九渊身边。
最好的一点是,她在这寻宝的过程中,大约能看出来一些崔谦玉的心性。
“他待你怎么样?”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谦玉人如其名,待我很好。”
“苦了你了,跟着我们俩个瞎逛。”
“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困,是谓卿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