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有疑,事实昭然,还望陛下彻查此案,沉冤昭雪。”
谁都知道那个少年二郎的嚣张跋扈,难道青林寺内佛光真的能普照掉他所有的怨恨吗?傅家整整八十七口人命,当真能够一笔勾销吗?他自己也不免怀疑。
在他的无声怀疑下,傅九渊幽幽开口。
“好一个君臣朝纲!好一个九五之尊呐!这般下场!竟然是这般下场!”
傅九渊坦然:“翻案,罪魁祸首伏法,恢复我傅家名声。”
“这些朝臣所请,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当年所
而那些刚刚入仕刚刚得到提拔的臣子们,直接投来质疑的目光,将他多年来精心维护的天子形象扎破成千疮百孔,更有甚者,已然跪下,请求彻查。
傅九渊露出得胜的一笑,目光冷峻,给他下发了最后的通牒。
他的声音在云边飘着,从天梯传至下方,越来越痛心也越来越无力。
“……”
这些人哪个不是高高在上、无比尊贵,竟然容得下他如此的揣度!
皇帝的手开始颤抖,只差分毫,他就能直直将长剑插进傅九渊的胸膛。可他拿不出那样的力气,傅九渊无需刀剑,只是叁两句话,便能将自己高高在上的尊严狠狠摔,不带一丝怜悯与害怕的,他的表情没有变化,言语却是无比的决绝。
“只是如此?”
“太子!你——”
古有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不必。皇权在上本就虚浮,若无砥柱支撑,也不过就是空架子一个。他如今已经失去了朝臣信赖,傅九渊只需旁敲侧击,便能一击制胜。
在没能逼迫他亲自下达圣命前,傅九渊仍旧屹立在朝堂中央,不曾离去。
他说得越是轻巧,越是让众人害怕。钟慧古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气愤,瞪圆了双眼就骂他无礼。皇帝更是囫囵着眼球就气得满脸通红,他拔了长剑就走到他身前,剑尖牢牢地落在他胸口前。
他输了。输了。输给一个以为绝无翻身之日的毛头小子。
“只是如此。”
豪华的宫殿变得落寞,眼前英俊倜傥的人物也垂垂老矣,被他逼进了死路。
“这件冤案必翻,已成定局。你躲不掉了,陛下,你已经注定遭受天下人指摘了。”
“桩桩件件,我们傅家,可有对不起陛下半分?”
他的话一剑穿心,更让他寒心的是,在场数人一言不发,宗亲贵族朝中肱骨,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于站出来捍卫皇家威严。
他凌乱的头发迎着朔风飞舞着,迈向殿外的步伐无比沉痛。
当堂要求皇帝翻案,指证丞相大人,再将矛头指向皇帝生母——如今的太后娘娘!
“靖宣二十七年,七王夺嫡,父亲自雍山千里走单骑,将陛下从贼人手中救出,力保登基。”
他们对视着,傅九渊越是坦然,他越是不信。
就轻蔑道:“我记性不错,太后娘娘有一年生辰,母亲曾为她手抄经文画卷,并盖上父亲私印作为小小贺礼。那私印的由头,或许来源于此?”
他简直就是疯了!
“你已经杀了傅家所有的人,现在也大可以杀掉我。杀尽天下人,换你一次自欺欺人,这便是你的为王之道么?”
傅九渊没有理会空气中的诸多议论,只是默默地站着,不出声,以沉默消化了所有。
终于,他等来皇帝的召见。
皇帝当场就开始摔打物件,称他放肆至极!傅九渊却躲也不躲,掷地有声地接着说下去:“曾经听闻,太后娘娘与丞相大人乃是经由同一先生启蒙,成年前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那这信件之由头,怕是更加值得细究了。”
“弘光六年,大昭南犯,父亲扛着一身病痛立下军令状,叁月之内重塑防线,护得安危。”
傅九渊没躲,反而上前一步,接住他的盛怒。
他们的眼神交锋,摩擦出火花,在傅九渊毫不示弱的逼迫下,皇帝本就颤微的手已经全然失去握力,一柄长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皇帝坐在卧榻之间,缓声开口。是质疑,更是试探。
奏请之人喷涌而出,越来越多,等他缓过神来,面前竟然已经没有了一个可以依靠可以信赖的人,就连他最最疼爱的太子,也选择了站在他的对立面。
“弘光八年,太子受疾病之难,父亲远走东海寻得世间奇药珍灵藻,解得太子性命之忧。”
在无人侍候的寝殿内,他见到这个幼时他曾经当成舅舅的人。
“我无心朝政,傅家之罪洗去,便是我最终也是我唯一的目的。”
他头发凌乱,眼中仍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朝堂一片寂静,可人心中的混乱言语、无数猜忌,填满了所有的空虚。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在感慨这个孤苦少年心智颇深,那些不曾参与或见证过傅九渊风流辉煌事迹的新朝臣们,一一表示出赞赏。
“权力、地位、颜面,你都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