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瑜第一次看到如此的母亲,从来没有过地,浑身长出来了刺。如果她真的再去见那个男人,那刺就会倒着长,刺入母亲自己的身体。
“小瑜,妈不反对你帮助朋友,可你不能把一辈子搭进去啊。”
她开了求他的口,意味着什么,他自然懂。
“对不起,可是,你知道…”
生活继续,工作也在继续。高一部的办公室里,难得只有王诜和姜瑜两人。她不主动开口,他就不和她讲话,尽管他一直在等她接受他的那天。
“挺好的。”
姜瑜的母亲依旧得不到想要的回应,突然一掌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怒气冲冲。
他起身走到她跟前,卑微地站在她旁边,“他在牢里五年,外面发展这么块,没有学历,没有知识,他配不上你。”
“我妈不让我再去见他,说再去见他,她就要从楼上跳下去。”
“妈,你干嘛啊?我和你说过了,我和他真没什么,就是朋友。”
学校西侧的绿化带招标结束了,姜瑜按时把标书提交了上去,在所有竞争的承包商中,骆天父亲提供的花卉植被的品种是合乎要求的,价格是最低的,服务质量是最好的,可却没有中标。她想去找刘校长问,或是要个说法。但
“咚咚咚。”
姜瑜不耐烦地回了母亲的嘴,彻底挑起了母亲的火气。母亲指着明亮的窗户说,“你说的是实话吗?你得跟我保证,以后不再见他。”
“好,什么时候你想见他,告诉我,我去接你,你母亲就不会生气了。”
还在敲门,她没理会。
她在母亲那里受了委屈,就对他发泄,过后就趴在桌上呜咽起来。
“总是要再见他一次,和他说明白,你愿意帮我吗?”
“怎么,你还想去见他吗?”他捏着她的手,并没有责备,也没有吃醋,只是单纯地希望她能开心。
可母亲心惊胆战,不依不饶,非要今天她必须答应点什么,才能放下心。
她的手依旧握在他手里,他用力捏着,贴在自己胸口。
“我和你已经说得够清楚了,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谢谢。”
“我已经是大人了,我有权利选择交往的朋友。”
王诜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咚咚咚。”她知道是母亲在敲门,她不想说话,就没有应。
王诜看她难过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着痛,他去抓她的手,握着,“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妈。”姜瑜慢慢走过去,被母亲发现的感觉很糟糕。她怕,怕被母亲责备,更怕母亲因她伤心难过。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你听见了没有?”
母亲在门外听不见她的回应,直接扭开了门,站在她的书桌旁,语气已变了味。
“什么事?”他摸着她柔顺的头发,“什么事我都答应。”
姜瑜回到家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继续做那份标书。
姜瑜想抽出自己的手,他却越攥越紧了。时间久了,她的手被他越捂越热,她单相思了骆天五年,却是头一次感受到温暖呵护。
“他还好吧?”
姜瑜回头看,母亲的脸色似乎并没有那么难看。一路沉默,她一直低着头,双手捏着拇指打着圈。车子停到她家楼下,王诜没有跟上楼,和姜瑜的母亲告了别,车子就开走了。
“是。”他承认了。
一句话打破了沉寂。
她见姜瑜还不愿意和那犯过罪的男人断绝来往,歇斯底里地开了窗户就大喊大叫。
“能不能帮我一件事?”
“王诜,是你告诉我母亲的,是不是?”
“好就好,我们回家吧。”
姜瑜抹开眼角的湿润,慢慢抬头扭身面对他。
(五)我跳下去
“听见了没有?趁早断了那个人的心思…”
“这孩子,你说话啊,听见了没有!”母亲放大了声。
王诜先开了口,冬日的风硬起来,吹在脸上生疼。他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围在了她的领口。
她的手在敲打着键盘,胡乱敲打着,头脑一片空白。
姜瑜刚打开笔记本,母亲突然疯了一样把她的电脑摔在地上,“你就骗我吧,大学毕业回老家工作,我以为你是孝顺,竟不知是为了个坐牢的男人。”
他就一直握着她的手,一遍遍轻声告诉她,他喜欢她。
“你再和他见面,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姜瑜,我喜欢你。”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姜瑜对骆天不再那么执着,生活不只有自己,她得考虑母亲的感受。
“对不起。”
她怯怯答话,生怕一旁的母亲生气。
“我在忙。”她不想和母亲谈,故意回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