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茶楼掌柜的早些日子就离城了呀。
莫轻轻莞尔，领着人到一间朝南的屋子前，将剩余几件新衣裳都塞到何福怀里。
莫轻轻愣怔住。
食完，
他夹起一块粢饭糕。
杨子楚所说，与她所知道的并无甚出入，那便意味着大抵是真消息。若消息为真，那离战事结束也没剩多少时日了。
面颊蓦地抵上他胸前的衣裳，冰冷的面料触感让莫轻轻霎时回过神。慢慢传递过来的暖意, 还有他温柔小心的举止, 又一点点将这两副模样融在一起。
第118章
那含笑而立的人却依然在。
搁好账簿，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起身正要进屋。蓦然一瞥，透过厚厚的窗纸，被对面茶楼前的一团模糊光亮所吸引。
苏瑾愣了愣，遂地温温一笑，眸子里透出许多惊讶和喜悦。
*
直至小丫头转身离开，那抹乳黄色身影在雪地中慢慢远去，他也久久没能回过神。
以为是自己熬夜看花了眼, 闭眼休整须臾，再定睛望去。
她高兴地将人回抱住，静静听着那人在自己耳畔一遍遍诉说思念之情。
男子一手提灯笼，一手背于身后，修长的身躯伫立在茶楼下，安静望着对面二楼。直至那扇亮着的窗子突然被推开，露出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容。
不同以往, 苏瑾今日着一袭素简墨衣，衣袂上尚残着刀剑留下的划痕，人也瘦削了一圈。面庞还有些晒黑, 胡子拉碴, 瞧着已有好些日未收整过。
约摸亥时中，她才放下笔。
这是近些日以来，她心情最好的一次了。不仅是因来自杨子楚和何福的关心，还因杨子楚带来的好消息。
是日深夜，她还坐在书案前挑灯整理账簿。
就这身穿回去，铁定要被娘追着满城打……
姑娘的目光，与他视线相对上。
雪日的深夜寒彻了骨, 尤其在拉开门的那一刹那，朔风鼓吹进, 猛地打在身上，冻得她瑟瑟发起抖。
安置好何福，莫轻轻便又高高兴兴回了食肆。
想及此，她好奇地打开窗。
“阿福哥，你就住这吧，这间暖和。宅子是我前段日子买下，修缮修缮，就成如今这模样了。人手还不多，基本都在顾着平日的伙食和打扫，所以有些事得你自己亲力亲为。我平日呢，也是住食肆较多，你若有事尽管来那里寻我就是。”
莫轻轻抬眸, 将人细细端详。
何福本以为，她所说的回家，是指回食肆，没成想却是一间别致的大宅子。看着宅子里的小厮婢子，还有陈设好看、七拐八绕的大小院落，好一阵子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来不及作多想，她便端起桌上的椰灯, 急步下了楼，又打开食肆门。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每逢杨子楚来食肆，莫轻轻总是要问问最新的战况，这样怀着期盼，一直到半月后。
“你回来了，真好。”
这种熟悉到让人无比安心的感觉……眼前人不是苏瑾, 又能是谁？
整齐的块状，金灿灿的食色，还有席卷来的强势香味，都让他迫不及待咬上一口。外层的米饭已被炸得酥脆，而里面的，雪白软糯，咸香粘口，吃着滋味十足。
往日夜里总是高悬着燃了彻夜的那两只大红灯笼，也已黯淡好些日子了。
男子走到跟前，用颀长的身躯挡住了寒风，将她掩得严严实实。
听着她一件件妥当的安排，何福木讷地点点头，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兄长。
末了，喃喃回他一句。
其实这段日子进账出账都不多，该整理的白日便已整理好，只是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一时难改，才会捱到这么晚。
雪地里，那拢墨衣格外醒目。
这不修边幅的模样, 她还是初次见，与平日那个时刻干净得体、风度翩翩的温润公子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但很快, 风止了，身子也骤变得暖和。
热油锅中慢炸后，糯米饭的淡淡清甜，渐渐转化至浓浓的焦香，飘浮于半空，久久萦回。纵使苏瑾原本不觉饿，但嗅到这股香味，肚子竟也不知不觉瘪了下去，开始抗议。
“我先去厨房，让丫头们烧点水，你先洗个热水澡，再休息一下。晚些时候，我让人将你的行李还有蓑衣什么的都捎回来”
“啊？哦好！”
从成衣铺子走出，莫轻轻心满意足地哼着曲儿率先踩上马车，何福跟在后，低下头，看眼满身崭新的自己，又高兴，又欲哭无泪。
“哦还有，其实前几日我已托人带了信回去，只是阿福哥那时大抵在赶路，错过了。估摸着，这会儿也送到了叔婶手里，所以家里事你也不用太担心，安心休息就是。”
“阿福哥，快上来，该回家了。”
恍惚了好半晌, 直至男子俯身, 将她轻轻拥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