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冷笑道:“有何见教?你与重华关系不睦,仙界人尽皆知。如今你刻意针对他旧部下手,焉知不是罗织罪状,公报私仇?”
事实上,她身后也的确有风雪呼啸,每踏出一步,足底便凝结出朵朵小巧玲珑的冰莲,又被她平稳而坚定的步伐踏碎,化为无数钻石般细碎的星尘。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正儿八经与阮轻罗“讲道理”。
“譬如说这一位,天象司吴仙官,为了帮助自家子孙拥护的皇嗣夺嫡,擅自利用天象伪造‘祥瑞之兆’,导致国内几方势力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最后演变为流血冲突。”
“再说这一位,草木司庄仙官,也是为了给自家子孙出头,竟让子孙仇家名下的百亩灵药田一夜枯萎……真是的,用这种手段报复,他不觉得自己很土吗?”
承光也十分配合,立刻咄咄逼人地冲着阮轻罗道:
阮轻罗顿了一顿,给承光留出一点酝酿情绪的空间,然后轻扬袍袖,将记载岁星殿几名仙官罪状的案卷抛向空中,在天幕上投影出一行行清晰可辨的文字。
赤霄披着一身沉甸甸的黑铁铠甲,面容也像黑铁一样沉稳冷肃,无波无澜地扫了承光和天帝一眼,不卑不亢地开口道:
她侧转面孔,冷冷向承光和他身后的天帝望去,气质凛冽,容色清寒,浑身都透着冰雪般彻骨的寒意。
“你、是……”
“承光上神,别来无恙啊。”
“……赤霄?你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我镇守魔界封印数千年,如今不过是在凡间听到些风声,对这份工作有了几分疑问,想来找帝君问个明白罢了。”
“够了!”
“哎唷。本座可来晚了,好生热闹。”
不知为何,她脖子上裹着一团鲜艳的桃粉色皮毛,乍一看会以为是整只狐狸做成的皮草,再一看才发现那就是只狐狸,还在活生生地喘着气。
不等承光反应过来,只见在场太阴殿仙官迅速整队,在这凭空出现的女子面前排成两条长龙,纷纷跪——不对,他们没有跪倒,反而站得更直了,还将右手举至与太阳穴齐平,敬了一个承光看不懂的礼。
“那个人”宛如一道缥缈不定的幻影,悄无声息浮现在阮轻罗面前,手撑一把描绘着灼灼桃花的纸伞,伞面轻轻一旋,便轻描淡写地挡住了承光上神一击,也遮住了漫天不知从何处飘来的花雨。
承光一脸匪夷所思地打量着这位巾帼女将——赤霄上神身高一米九五,肌肉分量和魔族的艾光有一拼,放到现代就是妥妥的女篮女排运动员,承光不得不仰起自己老树根一样的脖子,才能勉强与她对视。
,只待一见到阮轻罗,就要劈头盖脑地怒斥她一通,先从气势上压过她一头。
承光上神恼羞成怒,缠绕周身的浓厚灵力骤然化为激流,山呼海啸般直奔阮轻罗而去,似要将她单薄的身影吞入其中。
“还有,水利司王仙官——”
然而,在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度假区里等候他的,并不只是一个阮轻罗,甚至也不光是东曦和长庚。
【你犯法了你知道吗?.jpg】
但这僵硬也只是一瞬间,他立刻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错愕与狰狞,换上那张人畜无害的和事佬面孔,将舞台留给承光这个资深小丑尽情表现。
不等承光反驳,她又一口气接下去道:
“重华为情所迷,犯下滔天大罪,我揭发他只为捍卫天律尊严,何来‘私仇’之说?”
还有——
“……”
这粉毛狐狸的身段格外柔软,活像没骨头似的绕着她脖颈缠了一圈,尾巴从她肩头软绵绵地垂下来(偶尔也会翘起来摇花手),脑袋紧贴着她面颊,眼睛都幸福地眯成了两条细线。
似曾相识的声音,犹如午夜梦回,最令他忌惮的“那个人”一次次敲响他窗棂,轻吐出追魂索命的低语:
“他手下这些仙官,若是尽忠尽职、遵纪守法之人,我自当好生安抚,善加重用,断不会有蓄意打压之举。”
“……”
阮轻罗一口承认:“正是。承光上神有何见教?”
“不过,若他们和重华一样,玩忽职守、以权谋私,将事关天下苍生的仙官之位当作儿戏——”
然而——
“???”
太阴殿得理不饶人,气焰嚣张至此,他早就该凭实力从她们头上狠狠碾过去,教她们认清自己的斤两。
“阮仙君,听说你接连扣下岁星殿四位仙官,有意将他们治罪?”
“承光上神,您怎会这样想?”
承光听得一头雾水,天帝游刃有余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僵硬了。
阮轻罗故作诧异地睁大眼睛,“莫非是您亲自动手干过,所以才如此熟练?”
紧接着,承光上神使足八成力、打定主意要让阮轻罗躺上一个月的大招,又一次打在了一面棉花似的护盾上,爆出一连串触目惊心的“伤害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