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我有疑问。所谓的【精神体】被制造出来,目的是什么?”
利昂也在她旁边坐下来,身体很惬意地前倾,肘支在膝盖上,仿佛面前有一堆篝火——事实上只有一台冰冷的机器。
“嗯……在底座上有,当时觉得奇怪就记下来了。”李思诚更深地皱起眉,他抬起头来看王逍遥:“逍遥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太巧了?”
可是他却将话锋一转,问道:“听说过爱尔兰大饥荒么,霈?”
张霈看着这个倚在机器上似笑非笑的男人,看来他是打定主意要戏耍她了。
名称下面一行,则是‘return to’ ——后面跟着一串编码和时间。
“啊。”李思诚翻看着资料,目光突然停留在其中一页:“这串编码,跟外面……其中一个玻璃柜上刻的一样……”
“谢谢。”张霈坐下来,把身体大部分重量交给身下的皮椅。
“【精神体】,你需要记住这个东西。把它理解成灵体也好,具象意识也好,总之和人们惯常认知的“灵魂”相似——张泽和这栋建筑曾经经营的项目,就与这种东西有关。当然,当然,这是仅存在研究所及几个大国政府间的绝对机密。”
“准确说,是机器的残骸。”
自从被带到这破地方就没好好休息过,那台怪异的机器又让她在精神上过度疲倦,她真想躺下来好好睡一觉。
“有所耳闻。”张霈感觉很累。
“当时德军内部腐败,加之膨胀的工业自信,没人将这台已经不成型的、锈迹斑斑的机器当回事,于是这台可怜的机器被当做废品处理。一位艺术家却对此很感兴趣,他用极低的价格收购这台机器,还没来得及拆解就因病去世。这台机器连同其他遗产一齐赠予了自己的侄子。”
张霈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这里看起来杂乱无章,外观似乎也并不怎么起眼,但确实曾经运行一些重要项目。”利昂迈着悠闲的步子,像是在逛商场一样:“也许这些项目并不核心,却一定最先锋,最前沿。”
“进入这栋建筑之后,你应该见过困在这里的原体残骸——精神体和肉体一样会逐渐腐败。肉体的腐败会散发臭味,形成巨人观,甚至产生爆炸;精神体的腐败则会干扰人的精神健康,甚至产生精神位移。自然状态下,精神体在肉体死亡后会和平解离——就像一切都慢慢解离成原子。可原体残骸受到人为干预后,会变得……你可以理解为受过核辐射污染的水源。”利昂的眼神变得虚缈朦胧,他说:“几年前的一次实验,一位研究员操作失误,导致了一次意外。这些本该进行和平解离的精神体被彻底固化,现有技术无法再将它们投入使用或者销毁……”
利昂轻轻叹口气,像溺水的人放弃挣扎一样。
排序杂乱无章的动植物图册。
“不是【制造】,霈。这个研究所从1938年,也就是二战时期开始投入使用,原先的拥有者是德国的一位医生,同时也是克虏伯出身的军官,当时他随军队行医。”利昂讲话的声音其实十分温柔,似乎是和女人调情的惯性,尾音总带着暧昧轻颤。“慕尼黑会议之后,为了庆祝和平协定的签署,德国决定暂时撤回一些正在北大西洋执行任务的潜艇。在撤离过程中,一艘潜艇撞到不明物体,打捞之后,人们发现了一台机器。”
“军医对人体科学十分感兴趣,借由职务便利,他总是能申请到许多新鲜的尸体。他的实验室很拥挤,在一次器械更换中,他的助手之一误把那台机器与另一台即将报废的脊椎修正仪搞混,因此导致了惊人的一幕——助手与尸体的“灵魂”发生了置换。死者的灵魂在助手身上复活了,尽管有些情绪不稳定。”
“就算我想要相信,你该怎么去证明?”
利昂似乎看出她的疲劳——但这一切都出自他的手笔,说不准他现在正在暗暗嘲笑她呢——因此轻车熟路在繁杂的机器间找到两把椅子。
“请坐。”利昂十分绅士地拉开座椅,这动作如果在某些场合一定十分优雅;但挤在迷幻又笨重的钢铁块头中间,他们两个更像是锅炉房的工人。
张霈默不作声跟在他旁边,等着他说出一些真正有价值的东西。
“艺术家的侄子就是那位克虏伯军医。”
“啥?”王逍遥吃一惊:“玻璃柜上还有编码?我怎么没看着?”
他先前调侃事情的发展好像游戏闯关,而现在,事情的发展更加戏剧性——简直就像是有人刻意布置好,引导他们不得不朝某个方向保持怀疑一样。
“军医认为这是上帝的指示,于是发誓要破解上帝的密语。他创办这个研究所,笼络一群同样对人体奥秘痴迷的学者,在这里进行你所看到的一些研究,直到现在。”
“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但在回答这些问题之前,不管你是否相信,我得先声明一个前提。”
每一页标注一种动物,狗,蝴蝶,猴子,鲸,甚至毛毛虫,什么都有,上头居然也简单标注了生存年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