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一时没说话，直到她站起身来，才再次语调清淡地说了一句话。
他穿上外套换好鞋，拎起书包去学校了。
“也许今天能在学校碰见霈霈，”这么想着，他心情快乐起来。
徐淼抬起眼，残忍地笑起来：“我要你一辈子带着愧疚活下去，无论活着还是死去，都将永远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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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神情从未有过的温和，他抬起眼睛对上她的。
张霈坐在客座，她看向他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怜悯？愧疚？对友谊破碎的绝望？
徐淼摸了摸猫头，想起学校里还有课。
“你回不回答？”
徐淼仍然保持着端坐的姿势，执起刀叉轻轻切开一小块牛排，血汁淌出来：“你也不用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要你知道这件事。”
他说：“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间，最终总是逃不过乏味可怜的、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为什么’和‘怎么样’这类想象过于贫乏，令人不屑。总是‘因为这个’，总是‘如此这般’，因为可能，所以发生，真相不过如此。事后追究细节已经毫无意义，但对实质和真相追究，还是有意义的。否则我为什么活了下来？我为什么受了这些年的煎熬，看着你爱上自己的亲生哥哥？我为什么等你、邀请你来到这里？”
屋内沉寂片刻，张霈重新抬起眼，说：“我们该谈的也已经谈完了，我该走了。”
“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以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有任何人反驳你。”
“那好。”徐淼黯然应道，神情淡漠。
不过那些事尚发生在不太遥远的以后，此时的徐淼还是日日盼着张霈来他这里小住的温驯良犬。
泡泡眨了眨眼，它哪里听得懂人话，但很轻地喵了一声。
“我对‘为什么’和‘怎么样’不感兴趣，张霈 。”
他刷牙的时候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有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洗漱之后给猫喂了饭。自己泡了杯咖啡，但没什么食欲，又倒掉了，他坐在餐桌前发呆。
泡泡吃饭也不老实，吃两口就过来蹭他的腿。
徐淼轻轻抛出那个问题，张霈的眼睛垂了下去。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他睁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
长桌前，苍白指尖摩挲着酒杯边沿。
张霈顿住身子，转过身来看着长桌尽头那个人，泪水很快堆满眼眶；她问：“你为什么”
他的双手比婴儿还要细嫩，无名指戴着婚戒——那是家族与家族之间联盟的象征。
“怎么了？”他弯下腰举起泡泡，黑色的瞳仁与金色的对视：“你也想霈霈了吗？”
对，猫现在有名字了，叫泡泡，是张霈起的。
徐淼轻轻抬手：“我说完了，请回吧。”
张霈连衣角都没沾一下餐桌，尽管陈列着满桌佳肴，离她最近的是一盘煎鱼。
这个时候他再次回忆起男人说的这些话，像细冷的剑穿过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