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延年瞧了瞧天色，迟疑道，“可是，夜深了……”
“嗐，这有什么。”老夏瞧出宋延年平静面皮下的心动，他了然的哈哈笑了一声，伸手将人拉进了宅子。
老夏：“吹糖人最关键的地方便是要会熬糖，这糖熬得好，糖活儿便吹得好。”
能说没学会吗？
“是啊，都不容易。”老夏弯着腰将一口大水缸往旁边推了推，宋延年连忙上前搭了一把手。
……
老夏拿竹筷子挑起一丝糖，凑近瞧了瞧。
宋延年：“事半功倍。”
“也不能淋太多，小心闷烂了。”
宋延年失笑，“那便叨扰老丈了。”
“来，你来试试，这种程度烫手的感觉就成。”
“成，老丈您继续。”
他的眼睛是都看会了，就是不知道，这手会了没有。
离开锅灶的热量，竹筷上的那丝糖饴，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硬。
他看向旁边背手的宋延年，问道，“宋公子，你学会了吗？”
此时天热，老夏倒掉这热水，直接用冷水浸泡麦粒。
教完制作麦芽糖，便要开始重头戏的吹糖人了。
……
老夏拿着一把铁勺搅拌，时不时的添柴或减柴，就这样，一个半时辰后，糖液越来越粘稠，颜色呈明亮的金黄色。
老夏满意的点头，又教他浸泡黄米。
宋延年听得好笑，看着老夏手中的动作不停。
……
其中还带着几分认真和虔诚。
就这样，火候不大不小的熬煮着糖水。
宋延年将手放到盆里，感受了下老夏说的温水。
他的声音有些缓慢，带着老人家特有的腔调，因为说的是自己数十年重复干的活，熟稔又从容。
“走走走，我老人家觉少事少，明儿补眠也一样。”
“你啊，就这样泡十二个时辰，时不时的给它们淋淋水。”他抬头觑了一眼宋延年，不放心的打补丁道。
“这麦芽糖好不好，麦子是关键，就跟咱们砌楼房打下的地基一样，这活儿它快不得，慢工才出细活。”
“这小小一口糖饴，也是有大学问的。”
“再说了，我今儿欢喜极了，哪里还睡得着啊。”
宋延年抬眼看了过去。
宋延年低头看了片刻自己的手，抬头，笑得有两分腼腆和气短。
明亮的火苗舔邸着锅底，很快便将糖液一点点的煮开。
老夏：“记住了吗？”
灶间里，老夏指着东面角落的几口大瓮，感叹道。
老夏拍了下大腿，“是喽！就是这个，有的时候还有事倍功半的说法……这词真有意思，话颠倒着说，意思便完全不一样了。”
宋延年：……
“明儿，还有后儿，大后儿，我都不出摊了！”
大瓮里有他前些日子便熬好的麦芽糖液，只见他舀了几勺到大锅，灶底添一把的柴草。
黄米煮熟到细软程度，还要摊开晾干，到最后才将其和大麦麦芽一起发酵，榨汁……榨出来的便是麦芽糖水。
他顿了顿，思索着开口，“你们读书人怎么说的，什么事什么功的？”
他又舀了一勺的大麦麦粒，颠了颠簸箕，从中捡出那些坏种的，如数家珍道。
第212章
“别瞧我这糖活儿是个小小的活计，家当倒是不少。”
“今儿可是我这四十多年来，最欢喜的一天，便是没有教你糖活儿，我也不睡！我都打算好了，我得喝上一整夜的酒。”
宋延年：……
宋延年环看了一眼灶间，视线扫过那些锅碗瓢盆，感叹道。
老夏摆手，“嗐，这哪里有个准数，你得自己感觉，估摸着来，不能多，也不能少，你学会了没？”
“成了，成了，这锅糖熬好了。”
“好的麦粒出芽才好……挑拣完后将它淘洗干净，放在大瓮里泡着，这会儿天热，咱们用凉水就成，要是天冷的时候，咱们便得掺点热的进去。”
宋延年多看了两眼，神情谨慎。
这一连串下来，没个几天功夫是不成的。
进了院子，老夏不容分说的拉着宋延年，熟门熟路的往灶间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絮叨道。
做糖活儿是个手艺活，糖稀用黄米和麦芽熬制而成。
昏黄的烛火将老夏的面容照得柔和，絮絮叨叨的声音有岁月静好的从容。
老夏豪气的摆了摆手，“这叫做东家有喜。”
差不多时候，老夏还添了一些老冰糖。
宋延年点头：“记住了。”
老夏伸手折了折，舒展眉眼，笑道。
“老丈说的在理。”宋延年从善如流的应下，继续听老夏说话。
“那一天淋几次？每次多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