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村民们一起帮忙,在南山上搭了鸭棚和木头房子,曲老汉便带着曲小宝住了进去,这么一住就是十几年。
偶尔想念顾大郎了,林二丫便央着自家婆婆,也就是林阿姑,炒上几碟小菜,快马加鞭赶到高阳关,菜还是热乎的。
三岁那年,林悠然和赵惟谨带赵樱去京城赴宫宴,面对满堂的皇亲贵戚,小家伙毫不怯场,一通彩虹屁吹得刘娥心花怒放,当即认了她做干孙女,每年都要接小丫头过去住上俩月。
如今,刘娥已经成了中宫皇后,既有权利地位,又没失了官家的宠爱,在前朝后宫混得如鱼得水。偶尔也会觉得无聊,尤其漫长寂寥的冬日。
然而,终究是错付了。
林悠然私下跟赵惟谨说:“搞不好咱家的生意将来要交到这小子手里。”
谁知,曲小宝听了这话,不仅没离开曲老汉,反倒更为感激他的恩德,彻底在南山村扎下了根。
三年前,小花从南山技校毕业,以算数、明经与技能三科全优的成绩留校任教,成了启蒙组的年级组长兼识字课老师。
祖孙两个的事迹被写进了保塞县志,继而传到京城。如今,人人都说南山村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不仅出首富,还出孝子。
“曲老爷子酿的樱桃酒?不少了,够喝了。”林悠然笑盈盈地接过酒坛,引着他往里走。
“吖吖呀,樱娘还没回来么?该不会今年就留在宫里了吧?”钱氏揉着面,随口问道。
谁知,曲小宝考上秀才之后曲老汉生了一场大病,小半年才养好。因着这事,曲小宝放弃了去京城考进士的机会,留在南山技校成了个教书先生。
这帮一起长大的娃娃中,顾大郎是最大的,其次就是小花。小花自小就是个沉静细心的性子,小小年纪就如同幼儿园园长一般照顾着一帮弟弟妹妹。
曲小宝原本在南山技校读书,很是用功,出了启蒙班就被夫子选进了明经班。夫子们都说他是个好苗子,原想着培养他考科举的。
赵姀出生后,赵惟谨就默默地用上了避子的丸药,有两个健康可爱的女儿,知足了。
就这样,赵惟谨还疼得像命根子似的,林悠然假装打两下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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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话音,小丫头灵活地顺着粗大的树干溜下来,迈着小短腿就往门外跑。
老大叫赵樱,到年底将将满九岁,模样随了赵惟谨,性子却像林悠然。
这就是林悠然家的老二,赵姀了。
林二丫和谭木匠很是投缘, 用孙婆子的话说,真就如前世的父女一般, 谭木匠拿二丫当亲生女儿来疼,二丫亦是敬重依赖谭木匠。
这少年就是当年地动之后,被林悠然从河边带回来的养鸭子的曲老汉的孙子,曲小宝。
有了赵樱就不一样了,这丫头脑子里装着无数稀奇古怪的念头,一日一个花样,很是为沉寂的后宫添了些热闹。
曲老汉为了逼曲小宝继续念书,狠心说出了他的身世——原来,曲小宝并非曲老汉亲生,而是他从河里捡到的。
不等林悠然回应,梧桐树上就响起一个嫩乎乎的小奶音:“才不会!阿姐说了回来一定会回来,阿姐说话最算数了——我这就去接阿姐!”
他抬了抬手臂,露出手里拎着的酒坛子。
父女俩就连擅长的手艺都一样, 如今林二丫已经是十里八村小有名气的木匠了!
姀,意为仪态娴雅,赵惟谨翻了一个月《说文解字》才选定的名字,饱含着当爹的对女儿美好的期盼。
“婶子们都在呢?”一个清秀的少年推开栅栏门,笑容温暖,“看来小子这酒拿得少了。”
顾大郎每旬只能回家一日。林二丫也不恼,她自己有许多木工活要做,生活不知道多充实。
如今,南山果园扩大了三倍不止,茅草搭的鸭棚也换成了砖瓦房,山上除了鸭子又有了灰兔、白鹅和走地鸡,曲老汉依旧住在那间小小的木屋里,每日起早贪黑养鸡养鸭、打理果树,身子倒越发硬朗了。
若说刘娥起初留意到这丫头是因着赵惟谨和林悠然的面子,之后一年年相处下来,已然是真心疼爱了。
如今的小花恐怕是南山村学问最高的小娘子了,村里人都叫她“女秀才”。
为了攒聘礼,林四郎做起事来可卖力了!他打小头脑灵活,又能吃苦,如今已经可以独自负责雄州榷场的生意往来了。
赵姀这丫头自打生下来就与“娴雅”不沾边,还不会走的时候就学会抡着木棍赶小猪,自打学会跑,整个南山村都盛不下她了,每到吃饭时赵惟谨就得挨个晃着树冠找女儿。
林悠然先后生了两个女儿。
自打小花及笄后,登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偏偏小花一个都瞧不上,最后,被林四郎抱得美人归了!
年初, 林二丫嫁给了青梅竹马的顾大郎。顾大郎十三岁就从了军, 如今在孙淳麾下, 年纪轻轻就成了百夫长, 据说很是令底下的人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