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八) 酒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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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家住山上,旁边是一大片草地,每到季节就会有萤火虫,看到星星,就想起牠们。不过,後来那片地盖满房子,我就再也没看过了。

    祈渊接过酒。

    要喝梅酒,何必大费周章。

    在那还不懂仇与愁的岁月里,他曾是那般热爱与兄长弟妹,趁大人熟睡後,偷偷跑到外头,躺在草地上看星星。

    不会....记得

    真的太好了,那到时候我们一定要去看看。

    为本座掌灯,去逢云塔。

    等等,先去我房间一趟。冯梓像想起什麽。

    想起以前的事吗冯梓问。

    十年来,只能在那日,双手合十朝北方一拜。

    是,小的眼花,看错了。

    那史册上,还真是无所不记。

    祈渊将酒洒落在地,酸香飘散。

    你唤何名

    是缘份的缘,还是圆滚滚的圆冯梓问。

    祈渊望了冯梓一眼,冯梓却很是坦然。

    冯梓神秘兮兮地解开布包,里头是个小酒坛,还有酒樽,不过只有一盏。

    这是冯梓第一次提到自己的事儿。

    小侍人没见过冯梓。

    这杯酒,敬你的家人。她轻声道。

    梅酒不是什麽高档酒,差人出宫买就成。

    冯梓对他的事情即使并非了如指掌,也都八九不离十,如今竟猜得透他心思。

    冯梓跑进去,很快就抱了一团布包出来,看不出里头是什麽。

    为何来此

    到了逢云塔下,祈渊交待那福缘半个时辰後提灯过来,福缘便恭敬地退开了。

    冯梓将酒倒出,把酒樽递给祈渊。

    冯梓话中之意好似怀念,但祈渊却瞧见她表情并无遗憾。

    啧啧。冯梓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回姑姑,是缘份的缘。

    冯梓轻描淡写地笑笑。

    其实我也算跟我的家人朋友们永别了,他们不会记得我。

    能为本座所用,是他的福气。祈渊眉目不动。

    总管大人好,这位姑姑好。

    我很无聊啊,这边又没电......反正挺有趣的,而且自己做的比较好喝。

    这是我自己腌的梅子酒哦,嘿嘿。

    小的叫福缘。

    可此刻,祈渊却无端端地,不想防。

    倒也不是,我刚刚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所以随口问问,没想到还猜对了。

    尽管隔日会被罚站,也甘之如饴。

    来,坐着吧,给你看好东西。

    他实已太多年,未这样好好看星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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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逢云塔,夜空清澈,千百星子映成璀璨银河。

    真是好名字。冯梓笑赞。

    两人一前一後,朝外走去,没走几步,便有人提着灯在前走动,又是那日守夜的小侍人。

    小侍人很机灵,马上随着祈渊的话改口。

    嗯,为了要来这里的代价。

    小侍人不敢直接跟冯梓对话,略略看了祈渊的脸色,见总管大人并无表示,才开口回答。

    流萤.......也不难见,东墙外那片地,清明後,总会出现许多。

    这里只本座一人。祈渊道。

    祈渊仰头,顿见天幕缀着繁星点点。

    於是一行人先往女官宫院去。

    你父母呢

    他为复仇,隐姓埋名,自然无法光明正大祭拜父母亲族,甚至不曾扫墓敬香。

    平日她总对他嘻皮笑脸,他未曾想过,她或许也有难言之隐。

    当然是为了你,我不是说过

    见冯梓没说下去的意思,祈渊也不再追问。

    对於冯梓擅自把他归在我们之内,祈渊不置可否。

    我的状况跟你不同......我是叔叔婶婶带大的,那个家总是吵吵闹闹,我跟他们的孩子也处不来,所以很早就搬出去外面住。

    祈渊忙於公务,有时一忙起来没日没夜,也不大管冯梓,只叫她有需求便向招财或进宝说。

    你有家人,竟舍得吗

    逢云塔是宫里最高处,专为赏景而建,往下可俯瞰皇城,若遇节庆,灯火通明,繁华瑰丽。

    你公器私用,不用打赏吗冯梓笑问。

    这世上,只怕除了这不知何处来的怪女人,不会再有人记得他的家人了罢。

    没有光害,果然棒透了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这麽多这麽多这麽多的星星。冯梓赞叹。

    这叫祈渊如何能不防,他毕竟是处在弱肉强食的皇宫里,不叫人看透是多年磨练出来的本能。

    何事

    一个跑了,一个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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