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这样吗？”沈相夷抬手摸了摸脸颊，“哎呀，这不是原装的就是不好使。想当年，但凡是老子想瞒住的事，谁都别想从老子脸上看出来。现在倒好，跟个孩子似的，喜怒都写在脸上了，那还不得让人抓着小辫子往死里虐啊？”
“这么简单的问题，傻子才猜不出来。”凌萧道，“我不仅猜出了这个，还顺藤摸瓜想到了更多，你想听听吗？”
凌萧垂眸一笑，不说话了。
“啊？”沈相夷露出了与方才一模一样的惊恐，“你你你，你怎么又……”他自知失言，忙住了口。
他伸手试了试脚夫的额头，不出意外烫得厉害。看他的样子，恐怕撑不到走出雪山。凌萧没有犹豫，以掌心覆在他的额头，缓缓将内力渡了过去。
凌萧懒得跟他解释，只道：“你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脸。”
“嗯……”沈相夷笑着看了看他，“有萧萧就是好！”
“哦……”沈相夷像孩子一样噘了噘嘴，垮着脸道，“也没啥，就是太累了，再加上听见你受伤，着急上火才会晕的。我说萧萧啊，你现在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可都牵扯着我的心啊。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不要三天两头跑去当圣人，就算是心疼我了，行吗？”
他们凑成一团，睡在靠近洞口的地方，中间还生着一大堆篝火，就算众人都睡熟了也没熄灭。
凌萧知道他又在试图混淆视听，也贴心地没有戳破他，换了个话题道：“为何今日又想起紫霄剑了？”
沈相夷借坡下驴，也学着他的样子春风和煦地笑了笑。
“嗐，你说这个啊。我那不是……不是……”沈相夷挠了挠头，又试图转移话题，凌萧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好。”凌萧爽快地答应了。
昏暗的火光中，凌萧又睁开眼来，定定地望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确定他睡熟了，他轻手轻脚地站起身来，走到脚夫们休息的地方。
“在徐园时你日日对着它，却没试图将它收服。”凌萧道，“如今你身体虚弱，又出了这么多变数，怎么忽然起了心思对付它？”
“呵，又变着法儿夸自己聪明呢。”沈相夷哼哼一笑。
凌萧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沈相夷心情大好，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他方才躺着的地方，一头倒了下去。
隐隐能听见微弱的呻-吟声，凌萧循声走去，找到了与他一同掉进冰窟的脚夫，就见他面色潮红，双手兀自扒在胸口，正翻来覆去，喃喃自语。
“啊？”沈相夷转了转眼珠，打算装糊涂到底，“我我我，我说了吗？”
凌萧没说话，默默地把手臂抽回来，道：“你呢？我回来时头晕脑胀，听人说你吐血昏厥，具体为什么却没听见。”
凌萧把手收了回来，又仔细观察了他一会儿，直到听见他平稳的呼吸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回来。
又过了片刻，他面上的潮红渐渐消退下去，口中的喃喃声也停了。
凌萧微微怔了怔，还想下意识把手臂藏到身后去，却被沈相夷一把捉住了。
一双眼睛在他身后飞快地闭上，沈相夷半张着嘴，做出一副熟睡之相，心头却涌过一丝奇异的感觉。
“这么急着收服兵器，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沈相夷恨恨地看了紫霄剑一眼，倒也从善如流：“如此也好，那我就再睡一会儿，正好困得很。不过萧萧，你得到我那边去，你离我这么远，我心里总是惴惴的，觉都睡不好。”
凌萧不禁笑了：“方才你还说一千年后世风日下。”
还好乡野汉子天生都有一股顽强的生命力，那脚夫狠命挣扎了一会儿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此人的身子太弱，又没有一点内息，他只敢收着力道渡过去一点。这提心吊胆，竟比当初救治青阮还要费力，不多时头上便渗出了汗珠。
直到感觉到凌萧又小心
“哈？”沈相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凌萧移开目光不再看他。
“我在你身边打坐，你不必害怕。”凌萧道。
沈相夷却一直瞅着他，凌萧感觉到他的目光从自己的眉宇扫到下颌。
“不不不，别说，我不想听！”沈相夷连忙打住了他，有些急躁道，“你这个孩子，就喜欢瞎想。你说你年纪轻轻，多想想儿女情长，花前月下不好吗？干吗总打探老人家的心思？”
“再睡会儿吧。”凌萧看了看周围熟睡的人群，“你脸色不好，先别急着对付它了。”
他顺着凌萧的骨节轻轻捏上去，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点头道：“还行，没我想象得严重。”
沈相夷也扭过头去，闭上了眼，不一会儿就传来细细的鼾声。
接着沈相夷凑到他身前，难得正经道：“说完我了，也该说说你了吧？到底伤得如何，现在肯给我看看吗？”
“也不至于……”凌萧道，“旁人未必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