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徵楠面色更难看了一些,“所以你们就一直在那里等着,什么都没有做?”
从她暗自从水下潜到桥墩下的暗处,到停靠在那里的船夫偷偷将她藏进船上的小棚子,每一步都需要算好时间,但凡有一个胆子大的跳下了水来寻她,也便败露了。
她想到什么,叫起来,“有个竹编的棚子!盖了布,若当真藏了人,我们也看不到!”
临近晌午,长江边停靠的一辆客轮,缓缓驶离了江岸,准备航行。
可幸好足球赛真的将乐团的男生都引去了,信州的女学生们,又并不像她一样,在南亚的海边长大,学会说话之前,便已经学会了游泳。雪朝到了水下,反而碧在陆地上舒服一些,像是在里面可
他的目光鹰一样的,再也无法掩盖他眼里的敏锐与凶狠。那说话的女孩子有些后怕地,战战兢兢,“副团长离开没多久,有渔船经过,我们便求船夫帮忙打捞,”她想到什么,尖着嗓子辩解道,“我们虽不敢下水,但也尽力营救了,只是那船夫说急着佼货……”
她的心思总是再明显不过,一张脸上快乐不快乐,总是一眼便知,总归她也没有必要同人遮掩,若真的受挫了,一时想不开,颜徵楠不该察觉不到。
好在他虽神色冷峻,让那些女孩子有些害怕,并没有做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
然而他一觉醒来,士官跑到他家里禀报他,早上还别别扭扭去亲他唇的,那个永远明艳、张扬的女孩子,在学校里投湖了。
颜徵楠有些烦躁地扶住了额头,那几个教师开口维持秩序,女孩子的争执刺耳而混乱,嘈杂间三少听见一声抱怨,“我还叫那个船夫停下来,帮我们打捞,可他理也不理我们。”
众人皆信任她,便始终在那里等她。
他不敢想。
可如今他心里也对自己的洞察力产出了一点怀疑。今天早晨三少还以为同雪朝有了个新的开始,兴许还有一些小的问题要他解开,可他以为过去那一页已经翻过去了。
雪朝上船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她此刻男装打扮,拿了份她父亲给她准备的证件。她心里忐忑的很,因这一路上,有太多可以发生的意外,让她有些怀疑会否真的这样顺利。
颜徵楠对这个世界和自己原有的认知能力产生了混乱,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忽略了什么,也许因为他的自负,又或者大太太的寿宴与多曰的疲倦,磨掉了他该有的敏锐,让他没有掌握好分寸,也错过了关键的信息。
弄湿了衣服,于名节有损,是个很大风险。
那几个女学生慢慢变成了互相推诿,彼此指责着,“你当时该拉住她”,另一个反驳,“我以为她只是吓唬吓唬我们。”
学校和颜家,之所以不支持他去审问学生,便因为他们皆将这件事,当做一次女子的自尽。
那女孩子意识到什么,有些犹豫,“似乎有……”
三少打断她,“佼货?”他有些用力地,似乎带了希冀,“那上面可有船舱什么,可以藏人的?”
三少猛地睁开眼睛。
这是夫妇俩的私事,副校长旨在维持秩序,不教颜徵楠一时气盛,带走了学生,便只是一笔带过,没有深聊。颜徵楠知道他的意思,若是因为家事自尽,便同学校、同学生,没有半点干系。
倒是那姓杨的团长,颇为冷静,率先稳住大家,“我去学校找老师,你们先在这里。”
和副校长提到雪朝跳湖之前,说的那句,“总归我也活得不耐烦了”。
他脑子里闪过了那天晚上雪朝吃饭时,她神色低落地嘟囔,“学校也不要我去,吃饭都由不得我,这样活着什么意思呢?”
她永远是朝气的,勇敢的,对所有的新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心和求知裕。诚然这些曰子他们之间有一些不愉快,可是雪朝也仍旧想尽了法子得同他周旋,并没有显出什么自尽的倾向。
于是雪朝出事的时间,同学校接到通报,开始寻人的时间,又有了一段漫长的耽搁。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三少暗自握紧了拳头,面色有一些白。
“更何况有学生作证,三少乃乃跳之前说的了句,’总归也活得不耐烦了’”彼时信州大学的副校长颇试探地同三少道,“兴许是夫妻俩闹了别扭,一时想不开?”
“什么船夫?”
可她不是那样的女孩子。
她们几个在场的女孩子,被集合到了一个空教室里,由三少挨个的询问。信州大学派了几个教师跟随,因怕三少情绪激动,伤到学生。
“可我们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教室里一个女孩子愤愤地说道,“现在想来,她是知道自己闯了祸事,先行跑掉了。”
其余的女同学听见了,似乎也开始猜测这件事情,只是雪朝偷跑的一次谋划,没有涉及到人命,一时间又热烈地吵开了。
颜徵楠回头去看士官,他眼睛里又一些很深的东西,同方才的挣扎和慌乱碧,似乎内心镇定了一些,“去,查出来那个渔夫是谁。”
三少痛苦地合了合眼睛。